其实,宋丞相这次收养义女的事情比陆瑾禾想象中的动静还要大,不但在齐都大摆宴席,甚至还告假让皇帝同意他带着两位义女回祖地去祭祖。
皇帝李兴苦劝之下,宋丞相才决定另寻时间回祖地去。
宋丞相的态度如此重视,这也让整个齐都的人都在猜测,这两位女子到底是何等人物。
有不少人猜测,这两人是宋丞相的外室所生。但这个说法很快就被人否定了,其原因很简单,从丞相夫人过世之后,宋丞相没有纳过妾室,甚至没有续弦的打算,更别提外外室。
此时,在齐都有另外一个人心绪很难平静下来。
在言七去了丞相府得知了陆瑾禾所在之后将此事告知了化名为周同的李棠安,当李棠安听说陆瑾禾还活着的时候,他自然是松了口气。
但随后又听言七说,陆瑾禾居然在丞相府作为奴婢,李棠安首先想的便是将陆瑾禾接到府中来。只不过,他这个想法很快便被否定了。
一来,若是李棠安这么做了,不但是他自己就连陆瑾禾的身份也会就此暴露。
一个是北燕大将军之女,一个是北燕摄政王,西齐若是想要在这上面做文章,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再者,能够利用对丞相府施压之人,李棠安能够想到的也就是李岩。只不过,如今这位定王殿下还在禁足之中,若是真在此时对外施加影响,那皇帝便有理由将其一直禁足。
不过,他的困扰很快便被解除了。
宋丞相将陆瑾禾收为义女,这样一来陆瑾禾在丞相府至少不会吃什么苦头。
但这事情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按照言七所查证的情报,陆瑾禾来这齐都不过三月,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而宋丞相此人,做事都是走一步看三步,他会如此选择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只是,对于这位丞相大人,李棠安如今所掌握的情报几乎都是流于表面,亦或者说是这丞相大人太过于表里如一,以至于李棠安无法判断出他行此事的真义。
“言七,去丞相府递上拜帖,就言丞相收女宴的时候,我会参加。”李棠安开口说道。
言七犹豫了片刻问道:‘王爷您真的准备好了?’
“又不是去与她相认,去丞相府的时候我会易容。”李棠安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了。
听了这番话语,言七似乎有些话想要说,但却没能说出口。
李棠安不禁皱眉道:“当初你归队的时候,我们就做好了约定,任何事情都要开诚布公,你若是有什么话藏着掖着,那边算是违背了你我当初之约,如此那还不若分道扬镳。”
言七不禁苦笑道:“若是主人担心四小姐背叛,那大可不必,这些日子属下已经探查清楚,四小姐在丞相府是作为丞相公子的护卫,两人之间虽是亲近,但无逾矩举动。”
这次轮到了李棠安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如今我看上去已经如此多疑不堪?”
言七微微一怔,而后开口道:“王爷的胸襟自然还是在的,但经历了那些背叛,行事谨慎一些多疑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没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李棠安十分明白这个道理,他回想起之前明知道花奴不会做背叛之事,但他依旧选择了疏远。
虽说有着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但长此以往,他李棠安必然会成为孤家寡人。
李棠安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言七,若是以后你觉得我行事有所不妥,就直接指出来,不要有太多顾忌。”
言七笑道:“这是属下责任。”
话到此处,言七停顿了片刻问道:“那丞相府您还去否?”
“当然要去,想要对北燕有所帮助,仅仅依靠定王殿下可不成。”提起李岩只是,李棠安的语气十分平淡,就好似在谈一个陌生人一般。
言七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属下这话也许有些不合时宜,但主人您的确是为北燕所背叛,您如今还如此关心北燕之事,这是为何?”
“若是主人您不想回答就算了,之后属下再也不会询问,只要您目的明确,之后就算是刀山火海属下也会冲过去!”言七补上了一句。
“北燕先皇对我有教养之恩,陆家父子对我有战场救命之恩,还有千里追寻之恩,凡此种种,我对于当下之事无法坐视不理。”李棠安思索片刻之后回答道。
言七神色肃然道:“王爷方才之言语最后都落在个人身上,北燕先皇有恩,但您也以这些年的兢兢业业作为报偿,至于战场之上活命之恩,以及寻夫之义,只需落在四小姐一人身上。”
听了言七的言语,李棠安不禁苦笑,仅仅是这些理由似乎不够。
“非要个理由吗?”李棠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言七笑了笑说道:“属下说过,主人您某些问题并不需要回答,当然,若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想要保住北燕这类理由,主人自己这边应当也过不去。”
“你倒是机灵!”李棠安狠狠瞪了言七一眼,而后陷入了思索之中。
言七默默地站在一旁,并未有任何催促举动。经过西宁郡的乱后治理,言七很高兴地看到李棠安走出了战场展现出他无比的才能。
但对于言七来讲,他主人依旧没有走出北燕这个国家。但如今的情况却是,他这位主人以极其敏感的身份处于西齐之中,若是在两国之间摇摆,那最后收获的便是无尽痛苦。
若只是自身痛苦也就罢了,若这摇摆让两国再次战场相对,那便又是尸山血海景象。
“摄政十年,北燕民生皆入我之言,与那些高坐庙堂,只看寥寥几笔的人不同,在我眼中,北燕之民鲜活在前,皇者民之父母也,我虽不为皇,但此心却没有什么不同。”
言七又问道:“那西齐之民于主人您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