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小姐而死是此生所愿。”知夏正色道。
又是这句话,与那些虚伪者不同,在那个世界里知夏用自己的一生践行了这句话。
讨厌的感觉!
陆瑾禾此时在心头大吼,她并非因为知夏之言语而愤怒,那种明知道结局却无法改变的感觉让她几欲发狂。如今还能如此淡定,也得亏了记忆之中方府的经历。
在那个阴暗的地方,若是没有坚韧的心,那绝望之感应当会让她最后变成疯子。不过,死在太平处也不见得有尊严。
“好了,此类的话语以后不要再说了,生命这东西逝去了就找不回来了,相比让你尽忠而亡,我更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陆瑾禾认真地看着知夏,要知夏予以明确的回答。
陆瑾禾明白,最后容奉刻意对知夏说了那番话就是知道她就算逃跑也会顾忌到知夏,或者说知夏就是她的弱点。
“你的卖身契已经被我撕掉了,若是以后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直接离开此处便是。”对于知夏陆瑾禾并不准备做太多的隐瞒。
只是话到此处,他们之间的主仆缘分算是尽了。
知夏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出多余的话来。陆瑾禾的眼神让她明白,这个决定她已经做好了,若是再多说什么阻碍的话来,那不但是主仆缘分尽了就连情分也会到此为止。
“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知夏帮忙的一定要说出来。”知夏伸出手来将陆瑾禾的双手握住,“这就当是知夏最后的请求。”
陆瑾禾微微一笑,反握住知夏的手。这双手不若往日温暖,但能话语依旧能够入她的心。
知夏是朋友,是患难与共的亲人。
“我明白,到时候我也不会客气。”陆瑾禾回答道。
之后,知夏适时地退了出去,予以了陆瑾禾思考的时间。
将心绪迅速平复下来,陆瑾禾思索了一下如今的状况,在家人的监管之下,她想要成功从京城逃离并非朝夕之事。更何况鲁莽出走,说不定还未到西宁郡就被人劫了去。
西宁被攻下,遭遇兵祸的难民东行,让各地的治安一塌糊涂。更重要的是如今还未排除西齐东进的可能,对于西齐而言,口子已经开了他们没理由停下来。
不过这些都是朝廷那些人应当思考的事情,对于陆瑾禾而言,她需得寻一个入西宁郡最佳的路线,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寻得合适的同行者。
陆瑾禾来到梳妆台前,将一个锦盒取了出来。将其打来之后,里面装着一些散碎金银以及大额的银票,这是当初她想要摆脱柳氏的控制而向李棠安讨来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陆瑾禾依旧无法看清楚自己身上到底有何价值能够让李棠安如此刮目相看。
不过,这样也好,在彻底无法想通之后,就当成这是李棠安予以的恩惠,需要偿还的恩惠。
李棠安救命之恩,以及父亲养育之恩和兄长的守护之恩,这些都是她需要回报的。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这钱若是不能够正确的花出去说不定会自己带来灾祸。”陆瑾禾自语道。
不对,是一定会带来灾祸,这么大一笔财富无论是谁都会感到眼红。抚摸着锦盒上的纹路,陆瑾禾陷入了沉思之中,想着该如何花钱去。
“小姐,您要出门?”阿福看着已经穿上便装的陆瑾禾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在之前他们已经受到了命令,严禁陆瑾禾出府。其中的缘由虽未说明,但多数人的心中已经明了。
四小姐无法接受父兄丈夫战死的事实思念成疾,想要去西宁郡寻人。
府上的下人们自然十分同情,但也明白这时候四小姐真的去西宁郡也不过是平添亡魂罢了。
“听闻最近京城这边来了不少西宁难民。”陆瑾禾开口道。
阿福不知道陆瑾禾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思索片刻之后回答道:“倒也并非全是西宁之人,还有不少人是身在周遭城池遭受到了战乱波及被迫东逃。”
“都是饱受苦难的人,我想要去看看他们。”陆瑾禾开口说道,“就当是为活着的人做些事情,为逝者积累些阴德。”
阿福并没有立刻回应,他也不想大将军的女儿亲身涉险地,要知道难民所聚集的地方就少不了冲突,但若是这样能够让四小姐的心情平静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阿福开口道:“不知小姐准备如何做?”
对于阿福的问题陆瑾禾早有应对,她开口说道:“我的私库里还有些结余,可以去买些粮食给那些难民送去。”
“只不过,最近难民涌入,定然会有人囤积居奇,肆意抬高粮价,阿福你对京城熟悉,去哪一家粮店,就由你来选择。”陆瑾禾开口道。
听了陆瑾禾的话阿福总算是松了口气,四小姐如今还能够考虑到这些事情那就证明其还未完全失去理智,以此为前提他或许能够帮忙做些事情让四小姐恢复。
真能恢复吗?
当阿福心头生起那个念头的时候立马就将其否定,他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当把袍泽们用以识别身份的军牌交到其家人的手上时,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他此时依旧能够感受到。
“阿福……”陆瑾禾唤了一声,将陷入沉思中的阿福唤回了现实。
“是阿福失礼了,刚才在想小姐嘱托之事。”阿福回答道。
说完这句话后阿福眼神一亮,开口道:“四小姐似乎与钱家的那位少爷相熟?”
“钱安?”陆瑾禾难得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在与李棠安成亲那日,钱安带了贺礼前来。
若是按照他的身份定然是很难列席,不过,钱安却是在她特意邀请之列,其中还包括当初相识的许婉等人。
最后只有钱安一人应了约定,他还记得当时钱安的一张胖脸上局促不安的神色。后来,听说钱安因为那次邀请的缘故得了不少实惠。
只不过从那时候开始就没再见到,身份差距到底是太过悬殊,“朋友”二字也很难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