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刚行至漳州城门,苏芷香就跟商陆说好了,苏商两家亲事定下之前,商陆不得公开他俩的关系,更不能随意出入养生馆。
苏芷香没把他当成野男人,只想趁现在专心做生意,拼一把试试,看她到底能走多远。至于一万两银子的目标,也许只是一个开始,但人有了斗志,干起活就格外有奔头。
苏芷香愿意回到漳州,与商老爷子正面开战,商陆已是深感庆幸,他当然得处处依着她,唯恐她不高兴甩脸走人。
他可以遵守苏芷香的约定,不过嘛,也可以夜半无人来私会。
苏芷香没想到他打什么主意,随着车队来到城中,看着熟悉的街景和热闹的人群,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初次来漳州,还是以柳氏的身份,那时并不晓得,她将代替柳氏与商陆拜堂成亲。她以为自己要给海盗老头冲喜,咬牙赌咒掀翻海盗老巢。
时移世易,她再次来到漳州,早已放下曾经的屈辱与不甘,坦然迎接崭新的未来与梦想。
苏芷香按捺不住满心激动,但也不想当着商陆的面又哭鼻子,从这一刻开始,她决心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不混出点名堂誓不罢休。
商陆先将苏芷香等人送去歇息,车队来到杏山脚下某处清幽院落,闹中取静风景绝佳,院子整洁雅致,每间寝房都布置得舒适宜居。
苏家夫妇步入宅院来回张望,他们从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担心租钱太贵又不好说出口,商陆事先张罗劳心劳力,就算他们住不起,好歹过阵子再搬吧。
“伯父,伯母,二老对这里还满意吗?”商陆殷勤地搬运行李,身边的随从个个看傻眼,想给主子帮把手,又怕主子嫌弃没眼色。
苏家夫妇感激得直点头,还没来得及说几句热乎话,苏信石昂首挺胸走到商陆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满意得很,我妹夫辛苦了!”
他着重强调那声妹夫,商陆听着暗喜,爽快回应:“兄长满意就好,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商陆原本还找了个管事的,但苏芷香交代过,她爹娘来管家不需要其他人,方才作罢。
“兄长有事吩咐我吧。”商陆这话给苏信石极大面子,他骄傲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商安堂大东家随他使唤,往后漳州这片地界,他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好说好说,妹夫太客气了。”苏信石眼看商陆从车上搬出他的玉器锦盒,慌忙接过来自己送进屋,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打死他都不承认,曾被商陆收买过。
商陆也不勉强,转身撩开车帘,握住苏芷香的手扶她下车。
苏芷香刚整理好凌乱的发髻,捋顺裙摆上的皱褶,以为旁人看不出她身有异样,但见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看过来,埋怨自己忘了戴上帷帽遮挡面容。
转念又想,以后她要在城里做生意的,难免碰见买松花粉的熟客,她总不能时刻遮掩避不见人。
苏芷香深吸口气,下车后匆忙放开商陆的手,跟他保持距离,快步走进院子。院外的随从们面面相觑,那道窈窕倩影看着眼熟,商东家的新夫人竟是似曾相识。
“哎,你们看清没有,我怎么瞧她像是柳氏?”
“我也觉得像,莫非东家对前妻旧情难忘,特意找个长得像她的女子?”
“咱们东家真是痴情郎啊,都离过一次了,还想重温鸳梦……”
随从们不知苏芷香是何身份,也不敢猜她做妻还是做妾,总之她是商陆的女人,以后就是他们的主子。
苏芷香步入商陆为她准备的寝房,陈设布置与望雅轩如出一辙,就连那几床蚕丝被,都跟记忆里的一样。
“商东家,费心了,我该怎么报答你呢?”苏芷香指尖抚过红木梳妆台,从铜镜里打量满怀期待的商陆。
他好像在等她发现什么秘密?还是,他这会儿就想要她的报答?
苏芷香趁他还没靠近,闪过身子走到窗边,看遍四周也没发现玄妙之处。但以她对商陆的了解,他此刻心里肯定有事儿。
苏芷香也不跟他打趣,直截了当问他:“你想送我什么惊喜?”
商陆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大步走向她身后的雕花木窗,轻轻推开,让裹着花香的江风吹进来。
苏芷香的衣袖染上丝丝凉意,她转身面向窗外,看见江边即将竣工的义渡,惊讶得檀口微张。
“义渡快建好了?”她难以压抑内心激动,她最初有构想时,还以为不可能实现。商陆却对她极力称赞,说服祖父促成此事。
苏芷香远望那座义渡,过往回忆涌上心头,浑然不觉商陆从背后抱住她,轻吻她的耳廓。
“阿香,你肯回来我很高兴,我将尽我所能,让你目光所及皆是喜悦。”
苏芷香眼眶微红,今日从彩阳镇来到漳州,她好像变得特别敏感,一草一木都能触动她的情绪。
慢着,义渡就在窗外不远处,当初她和商陆坐在药堂里都能看见,那么她住的宅院,岂不是就在商安堂附近?
苏芷香的感动立马憋回去了,她从窗台探身望去,好家伙,宅院后门有条僻静山路,直走上山就是商安堂。
“商东家,好思量!”商陆每晚离开药堂,翻过她家院墙就能与她私会,这也太顺路了。
商陆被她识破计俩,还想挣扎一下:“这里够隐蔽了,保证没人发现……”
“不行,你不能来找我,你答应过我的!”苏芷香看他故作委屈的神色,还没狠下心肠就心软了,“你不能想来就来,总得克制一下……”
她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都快听不清了,商陆那双眸子却越来越明亮,抱紧她不松手:“好,怎样都好,景谦听娘子的。”
狡猾的家伙,好像知道她喜欢听他叫娘子,那种干净纯粹的语气,仿佛干什么事都能被原谅。
好多天没见面,商陆在车上就惦记了,他将她吻得意乱情迷,悄悄关上窗户,抱起她放在床榻上,继续还没完成的亲密情事。
苏家夫妇放好行李,眼看女儿寝房门窗紧锁,儿子闷在屋里不肯露面,曲绥英和韩京墨住在一进院里,他们也不方便打扰。
老两口瞧着院子纤尘不染,灶房里蔬果鱼肉应有尽有,他们闲着没事做,卷起袖子开始烧菜做饭。
一墙之隔的寂静寝房里,曲绥英听到灶房那边的动静,轻轻推开身上的韩京墨:“叔婶在做饭了,我得过去帮忙,顺便问问商陆,什么时候去看铺子。”
韩京墨也有话问商陆:“这宅院就在药堂附近,我抽空找商东家做几种药,送给福田院的老人和孤儿。”
曲绥英听说他们打算长期救助老弱孤寡,必然是支持的,她拢紧衣领打开房门走出去,还没找到商陆,迎面碰见一个熟人。
鼻青脸肿,面目扭曲,差点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