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夏想不起来,是真的想不起来。
因为最初去卞山的时候,方想年很忙很忙,那段时间他整日的忙着从刑事辩护律师转型为民商非诉。
各种商贾界的大佬屡屡登门。
杨夏蹲在拐角的楼梯那看方想年,他身上便已经是后来的模样。
成熟、沉稳、冷冽、带着上位者的冷漠。
“杨夏,过来。”
方想年喊了一嗓子。
杨夏一个机灵,走过去便被他揽在了怀里。
杨夏有些无所适从,还有羞怯,因为闫筝和唐浅都在。
她伸手推拒:“松开我!”
方想年扁嘴,不乐意:“闫筝说我是臭手,你沾给我点福气。”
说完揽着她的腰,颚着下巴看棋盘。
闫筝脸黑了,拿吃掉的小卒子砸方想年:“松开她,像什么样子,不三不四的老东西。”
方想年被沉甸甸的棋子砸到了胳膊,脸臭了:“想死吧你,没大没小的东西!”
方想年和闫筝经常吵架。
三两句就能拌起嘴,因为方想年爱念,跟个爹似的碎碎碎的嘟囔。
闫筝烦,嘴巴毒,张嘴就讽刺。
长此以往,没完没了,很多时候是越吵越凶,这会就是,谁都不让谁。
杨夏趁机挣开方想年的怀抱,但方想年力气大,根本挣不开。
下一秒,肩膀被拽了把。
杨夏抬头,看见了唐浅。
唐浅眉眼不善的盯着方想年,伸手一掀,棋盘上的棋子哗啦啦的都掉了。
掀完挑眉看向方想年:“再吵?”
方想年不喜欢唐浅,但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她总是下意识的气短心虚,这会也是。
被挑了下眉,便灰溜溜的跑开去了厨房。
唐浅看向闫筝,闫筝嬉皮笑脸的凑近亲亲她。跟着方想年前后脚去了厨房。
舅甥俩肩并肩小声说话。
方想年:“我是不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闫筝微怔,接着摇摇头:“没。”
方想年锁眉:“唐梁梦是谁?黄粱一梦,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闫筝僵住了。
他食指微蜷,“我小的时候,爸和妈都不在家,你来老宅里陪我住了一个月,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老子整天带你去老宅后面的池塘里摸鱼,你丫嫌脏,一次都不愿意下去,冷冰冰的瞅着,跟个傻子是的。”
闫筝懒的跟他争辩傻不傻的问题。
“后来腾远的爸带着他三个孩子来老宅做客,你说他居心不良,不让我去,但我跟腾远要好,自己偷摸的去了,你不放心,也跟着去了,你还记得吗?”
方想年锤了下他的肩膀:“你到底想说什么?”
闫筝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开口:“小舅,我去找了他们后的事,你还记得吗?”
方想年眉眼茫然了一瞬。
闫筝眼睁睁的看着,心口微微的松了些。
是忘了的。
唐浅父亲唐梁梦到底是缘何而死的秘密,这辈子竟然只剩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他回头看向在捡地上象棋的唐浅。
长发齐腰,眉眼清冷,白的像是瓷一样。
缓慢的吐了口浊气。
如果自己也不记得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怕自己的囡囡哪日知道了,会离开自己。
晚饭草草吃过。
唐浅和闫筝回家,小布丁这会开始腻歪自己好看的舅妈,一个劲的撒娇说想跟她回家睡。
方想年求之不得,说明天是周末,在那住两天再回来。
闫筝嘀嘀咕咕的应了。
大门关。
方想年嗷了一嗓子,直接抱起杨夏。
杨夏被他转的有些头晕,捶他让他松开。
方想年没松,抱着她趴在沙发上,眼睛灼灼的看着她:“我们能不能别管孩子了,出去旅游,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杨夏怔了怔:“你就这么不喜欢小布丁?”
方想年有些心虚,但嘴里藏不住话,嘀嘀咕咕的,全是委屈:“我喜欢你,想让你的世界里只有我。”
杨夏从前看小说的时候很羡慕里面人的爱情。
大多是只此一个,就此一个,除了这人,这辈子都再也看不下其他的人。
后来怀孕后方想年迟迟没来找。
她缓慢的发现,世界上没有这样的感情。
有的不过是很现实的现实。
一个人不是非你不可,每个人在每一秒钟都可以有无数种的选择。
而今,她在国外做的老人日志,才察觉只一个小岛,便有无数种非他不可。
她开始换了种想法。
小说源于生活,这辈子只能这个人的双方太多了。
就像现在的方想年和她。
她喟叹口气,决定不追究方想年为什么不喜欢小布丁,也不去想小布丁有点可怜的事。
毕竟多的是人爱她,不缺方想年一个。
大不了自己耳提面命,让他们以后多点相处的时间。
杨夏凑近吻了吻方想年,说好,接着说:“现在不行,什么时候你拆线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还有……”
杨夏吞吞吐吐:“回来后我想出去上班。”
方想年愣了会,接着哦了一声。
语气很平淡:“想去哪?杂志?还是电视台?”
杨夏怔了怔:“你同意?”
方想年理所当然的点头:“同意啊,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会护你一辈子的。”
说完凝眉:“你忘了?”
杨夏没忘,只是……
她扁嘴,小声的抽噎,抽噎的全是委屈,只是从前她短暂的忘了。
方想年看见她的泪花心疼死了,手掌在她脸上蹭来蹭去,去蹭掉她的泪花。
方想年手心带了点薄茧,蹭的杨夏脸皮发烫,还有点疼。
她伸手抱住他:“疼。”
方想年便吻她脸上的泪花。
吻着吻着变了味,亲了她的嘴。
杨夏第二天勉强爬起来的时候觉得医生的嘱咐很对。
方想年该修身养性了,不然照这样下去,早晚得死她身上。
想是这么想的。
看见方想年下半身围个浴巾出现在她身边,不自居的喉咙滚动。
尤其是方想年半点疲态都没有,精神奕奕的像是二八年华的大小伙子。
杨夏不吞咽口水的,随着他的步子往后撤。
直接撤到墙壁上,抿唇扁嘴。
她觉得自己太天真了,不是方想年早晚会死在她身上,是自己早晚会被他给弄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