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并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一直当他们是闹别扭的小夫妻。
这句调侃没有恶意。
方想年抿了唇,没说什么。
保姆回到洋房将方想年的话转达给了杨夏。
杨夏那会正在吃饭,听完的下一秒,扬手将手里的饭碗砸了。
孩子在角落里玩积木,听见动静哇哇大哭。
杨夏面无表情的回房间,扯开窗帘看外面。
很轻易的就看见了楼下像树桩子一样的站着的方想年。
她穿了棉服下去。
在方想年来不及躲进车里之前拦住他,“你想关我?”
方想年微怔,默默的看她没有戴眼镜的眉眼:“这里人口杂,不安全。”
杨夏咧嘴笑笑:“哪不安全,你不是安排了四个保镖轮流站岗吗?”
方想年搓了搓指尖,他烟瘾又犯了,想抽。
但……
他将手插进兜里:“你辞职了吗?”
杨夏仰头:“如你所愿。”
“如果不想搬家,就带孩子跟我回卞山住吧,修养些时间,带你去做手术。”
“什么手术?”
“角膜。”
杨夏愣住,低头抿唇,半响后再抬头,眯着眼,像个猫一样,“想我去做手术吗?”
方想年不说话。
杨夏朝前凑了一步,他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杨夏模糊不清的看着他的脚。
她的步子并不大,远不及方想年半步的模样。
所以,永远都是这样,她进一步,他退两步,永永远远,怎么都是越不过去的鸿沟。
她不进了,语气温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角膜病变吗?”
方想年还是不说话。
杨夏抿唇笑笑:“因为我整日的哭,整日的哭,哭我曾经的一腔深情给了一个帮凶,所以很好,我角膜病变了,我再也不用哭了。”
杨夏眉眼全是光:“因为哭了会很疼,比针扎还要疼,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戴再厚的眼镜也是这样,所以,我不做手术,我就这样活着,活成一个永远都不会哭的人。”
她耸耸肩:“方想年,你开心吗?因为终于如你所愿了,我不喜欢你了。”
方想年愣住。
杨夏扭头要走。
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源于内心深处骤然突生的要失去的惊恐。
方想年伸手拽住她:“我……”
杨夏将手抽出来,回头冲他笑:“把看着我的人撤走吧,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方想年到底是没把人撤走。
晚上的时候接到电话,说杨夏出门了,对面问要不要跟着。
方想年捏了捏指骨:“跟。”
他驱车赶到豪庭的时候,杨夏像个没骨头的猫一样偎在别的男人的怀里。
戴着眼镜也丝毫不损她的乖巧和漂亮。
方想年大踏步走过去,手扯着她的胳膊想将人扯回来。
杨夏睁着醉醺醺的眼睛,隔空点点方想年,噗嗤一声笑了,随后把胳膊扯开,抱着那男人的腰笑:“介绍下,这是我小舅,属于那种快要烦死我了,却还是因为多年看顾的情分,不能让我在外面给他丢人的存在。”
方想年脖颈处的青筋一缕缕的在横跳,下一秒强横的将人扯到自己怀里。
杨夏挣扎的厉害。
男人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半响后小声的问了一句:“您是方总吗?方想年?”
方想年睨了他一眼,眼底全是冷漠。
男人手张开:“我什么都没做,是她突然扑过来,问我晚上约不约。”
方想年从齿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字:“给我滚!”
男人麻溜的滚了。
杨夏浑身都是酒的甜香,从而让方想年忽略了她眼底的清明。
等到方想年将她抱到楼上房间的时候,杨夏捂着嘴冲下去,从卫生间出来后摇摇晃晃的再次扑到方想年的怀里。
杨夏很香,不是香水的味道,是与生俱来只要靠近方想年变总会闻到的味道。
以至于让方想年有瞬间的失神。
杨夏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随后奉上唇。
方想年下意识偏了脸,但杨夏的手很紧,甚至腾出一只手在圈着他的脖子,他便偏不了了,死死的圈着她的脖颈吻过去。
隐约间,从唇中带着一抹水汽。
甜甜的,有些苦。
方想年一边吻着她,一边慢吞吞的红了眼圈。
在二人滚到床上的时候,杨夏手摸摸索索到旁边的台灯,没犹豫,砰的一声朝着他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方想年怔住了,直起身。
杨夏在他身下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又是一记。
方想年年岁见长,但有益于年轻时候的保养和运动,所以身体素质很好。
明明很轻易的就可以躲,但……他没动。
台灯砰的一声再次砸了他的后脑勺。
方想年愣愣的看着她,半响后伸手摸摸她的唇角。
因为杨夏方才在笑,很像小时候做了坏事的坏笑。
坏笑分很多种。
一种是将自己床铺弄湿,然后坏笑着说要去他房间里睡,然后再给出一长串的理由。
因为认床,因为床品是一个牌子的,还因为害怕。
小娃娃时说害怕情有可原,那会大点了,说害怕或多或少带了点假。
方想年愣愣的想,自己大约是禽兽,所以那会很轻易的允了她的要求。
最后装模作样的让佣人铺了两床被子,晚上越过亲密无间似乎不存在的三八线,将自己的脑袋挨着那个小小的脑袋睡着。
方想年慢吞吞的想,杨夏,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这似乎如他多日来所想,该高兴的,但……真的高兴不起来。
他默默的从床上下来,摇摇晃晃的站不住,随后轰然倒地。
杨夏看他摔倒后爬了起来,看了好半响,接着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峰,以及脑后慢腾腾的渗出的血迹。
她从包里找出手机打电话。
没大会,房间门被叩响。
她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裹着浴巾,好奇的朝里面瞧。
杨夏面无表情的从包里掏出一扎钞票递过去:“我给他下药了,最迟半个小时,他就会有反应,一个小时后,我报警。”
女人接过钱在手里快速的点点,随后歪头:“事成后你真会把我捞出来?”
杨夏嗯了一声。
出去前回头又看了一眼,方想年趴在地上,只能看见一个冰凉的后脑勺。
她没犹豫,砰的一声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