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想年牙齿咬的咯吱响:“唐浅!”
唐浅砰的一声拍响桌子:“杨夏是你的孩子,闫筝就不是了吗?”
方想年眼圈通红,脖颈崩出一缕缕青筋。
唐浅冷冰冰的盯着他:“从你进去后,闫筝来了十九趟,你除了最开始打个托孤一样的电话后,一面都不见他,你欠谁的我不管!闫筝欠你什么!”
唐浅唇线绷直,冷冰冰的接着说:“如果你这边宣判了,谁也挡不了他弄死邢远乔,方想年,你不能这么对闫筝。”
唐浅眼圈默默的红了:“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整日整日的吃不了一碗饭,你不能这么对他!”
方想年颓然的扒拉脑袋,“那杨夏怎么办?她做梦都是在对不起她的姐姐,她因为喜欢我,都要疯了你知道吗?”
唐浅:“那你怎么知道她要疯是因为你和她姐姐的死有关?万一不是呢?”
唐浅看着他:“万一不是呢?万一这个要疯,是因为你怎么都不喜欢她呢?”
方想年愣住。
唐浅背靠在椅子背上,长叹口气:“我曾经问过闫筝,亲情就这么重要吗?”
“闫筝说,因人而异,于是我尝试带入杨夏。”
唐浅哽咽了:“若是杨夏对养育她几年的姐姐放不下,对你,这个养了她十几年的又怎么会放得下。”
唐浅别开脑袋,喃喃的骂了句:“都是傻子。”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叩了叩桌面:“你趁早打消二十年朝上或者是无期的想法,只要我活着,绝对不可能,你可别忘了,我后面还有你签字交付的十八家律师事务所,还有闫筝的法务团队,”
“方想年,等着无罪释放吧。”
“别。”
唐浅抬头看他:“为什么别?夏杨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和那群权贵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不说出来,我要怎么去帮你还有杨夏!”
方想年低垂的头颅抬起,眼睛红成血:“她姐姐的死,不能曝光。”
唐浅愣住。
方想年一字一句,“她姐姐的死,不能大白于天下,绝对不能!除非我死!”
唐浅愣住,全身汗毛竖起,她眼底涌出泪:“为了钱对吗?”
唐浅看了夏杨的资料后一直在疑惑。
她哪来的钱?
哪来的钱上大学,哪来的钱不工作就能养杨夏,又哪来的钱资助邢远乔上政法大学,到底是……哪来的钱?
除非是……交易。
在那个没有摄像头,说不清到底怎么死的宾馆里。
只能是交易。
唐浅梗着喉咙,哽咽道:“是为了养杨夏,为了供心上人邢远乔是不是?”
方想年不说话。
唐浅泪流满面,狠砸了下桌面:“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和你谈恋爱,你又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你就该说出来让邢远乔知道。”
“可他是夏杨喜欢的人啊。”
唐浅尖叫:“跟你有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从头至尾,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但是我喜欢她。”
唐浅愣住,久久回不过神。
起身出去的时候有些恍惚。
方想年起身喊:“帮帮杨夏,帮帮邢远乔,别让她的死大白于天下,他们会……受不了的。”
唐浅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
应该怎么帮?
应该怎么帮才能既遮掩了夏杨的死,还能让闫筝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人出来。
她脚踩刹车,狠狠的砸了下方向盘,片刻后趴在上面疲惫的呼吸。
帮不了。
要么方想年判刑。
要么夏杨的死因大白于天下。
她重新踩油门回去。
快到家的时候,踩了刹车。
闫筝倚在门口,双手插着兜,脚一下下的在踢踏着地面。
唐浅抿唇,眼圈红了。
她开车门下去。
喊了一声:“闫筝。”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只能问闫筝。
……
方想年因为申请了闭庭审判,再加上闫筝的安排,二审结束的无声无息。
审判结束后。
唐浅去找邢远乔,将面前厚厚一乍资料丢在他桌子上,“听说你还在找关系,想插手方想年的案件。”
邢远乔捏起一份看了看,挑眉:“这是什么?”
唐浅冷笑:“方想年的圣母心囊括了你和杨夏,但在我这,只能有一个杨夏,你!没资格。”
说完捏起一份文件在手里翻了翻,直接怼到了他眼皮下:“看仔细,看清楚,每一个字都是,这些就是为什么方想年书房里会有那个权贵勾勒图的原因。”
她说完后退了一步,眼底带了抹怜悯和鄙夷:“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扭头走了。
留下邢远乔木楞的看着面前厚厚的资料。
最上面是唐浅复原出来的在方想年铁盒子里的那个权贵勾勒图,他这里有原件,和她用黑笔复原出来的一模一样。
他一页页的看,一页页的对比上面的图。
眼前的光影越来越黑。
唐浅是他的学生,唐浅都能看懂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看不懂,只是眼睛越来越涩。
因为其中有几个权贵当年被起诉的原因除了偷税漏税外、钱权交易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重复的,那便是灰色交易。
邢远乔睁大眼,接着胸口发酸,他捏起文件中夹着的一张纸。
其中圈了圈的只有一个字。
钱。
邢远乔看着看着,口中微甜,噗嗤一声吐出血。
……
关于方想年判了多久,杨夏没有兴趣,也不感兴趣。
只是半夜起来给孩子盖被子的时候,听保姆说了一句,唐浅这边带着人一直在上诉,方想年判三缓三,就要出来了。杨夏才慢半拍的皱了眉。
她应聘了一个杂志,做社会新闻。
整日整日的往外跑,不瘦,胖了点,但是黑。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哭太久的缘故,眼睛模糊了,不戴特质的散光眼镜什么都看不清。
这会就是,没戴眼镜趴在咖啡厅的桌子上,眼前迷迷糊糊的放大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看着很温和,在脑中重叠出的模样却是看守所那天冷漠的人形。
她愣愣的看着,直起腰,眼底全是水汽的盯着面前虚幻的影子,轻声说话:“你怎么……不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