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洋洋到西北的第一天并没有去报道。
先去了趟酒吧认认路，因为最近缺酒，而报道后不宜饮酒，就像邢远乔说的，酒精塞满脑袋，时间久了，里面不再是法律条例，而变成了棉花。
她喝的醉醺醺的，伸手摸了把身边的男人。
因为身材不错，不是不错，是相当不错。
摸了一把又一把，似乎是理所当然，俩人滚在了一起。
隔天醒来后，葛洋洋翻脸不认人，“这次是意外，我有男朋友。”
她穿衣服穿的迅速，语速更迅速。
男人围着浴巾，下巴冲着床上，“真有？”
葛洋洋回头扫了眼床单，一块粉红。
她先是羞，接着是恼，从钱包里掏出一扎现金丢过去。
没人接，洋洋洒洒的落在地毯上。
葛洋洋语气生硬：“补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路上在心里骂这混账玩意。
太他妈禽兽了，疼死老娘了。
杜峰再看见葛洋洋，舒坦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我是负责这一片区的检察官杜峰，单身。”
葛洋洋瞪了眼唐浅，伸手过去，不情不愿：“葛洋洋，来进修的律师，有对象。”
杜峰挑眉，手在她掌心挠了挠。
有点子暧昧的意思。
葛洋洋脸红成番茄，毫不犹豫的抽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回头继续瞪唐浅：“你干嘛来了，小律师！”
小律师是报复，毕竟唐浅资历就是小。
唐浅翻了个白眼：“办案。”
说完补了一句：“我是唐浅，已婚，葛洋洋的确没对象。”
没对象没什么丢人的。
葛洋洋就是觉得丢人，尤其是杜峰笑的肆意。
她竖着文件夹挡脸：“走吧，进去见当事人。”
唐浅和葛洋洋负责的属于系列案件。
葛洋洋的当犯，唐浅的从犯。
两案兼并，双方主张都是对方是主使，案件移交给了检察官，三人合审。
葛洋洋让她说自己的想法。
唐浅面前的纸上画了很多线条和图案，繁琐丰富，极其好看。
葛洋洋以为她画着玩的。
却见她很淡定的竖起笔在纸上点了点，随后凭空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条理清晰，句句尖锐，没有多余的废话，精简却高效的比成熟律师还成熟律师，并且辗转和纸张上的图案无比契合。
这瞬间，她只从这些线条里便看见了唐浅找出的辩护方向和漏洞。
葛洋洋心惊。
因为她……远比自己想象中更优秀。
吃饭的时候，杜峰问葛洋洋，唐浅以前是干什么的。
婚礼时，葛洋洋去了，在场的除了各种闻名的老总就是明星大腕。
老总还好，明星大腕私底下讨论的都是闫太太。
她本以为讨论的是长相和家室。
多听了几嘴，才发现讨论的是Y太太。
大名鼎鼎的民间珠宝设计师天花板……闫太太。
老总们和明星大约觉得唐浅即便如此，还是有点配不上闫筝。
葛洋洋却觉得，闫筝配不上唐浅。
因为唐浅是靠自己。
唐粱梦翻案调查至中断，她去法院借调他的背调。
才惊愕的明白了，为什么唐浅说翻案与她毫无意义。
的确毫无意义。
因为唐粱梦只是杀一人，刘芬却不是，是很多年前罪恶滔天被判处死刑的杀人犯。
葛洋洋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不是太明白，唐浅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尤其是活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不卑不亢、不怯懦、不自私、思绪分明、爱恨更加分明。
而且明明在一个领域已经修到了顶端，却说弃便弃了，一头扎进了刑事辩护律师这个看不见终点的地界。
而且……一样生长的这么好。
葛洋洋叹了口气，面前的桌面被叩了叩。
“问你呢。”
“问我什么？”
“唐浅，以前是做什么的？”
葛洋洋揣测他的用意，不屑的撇嘴：“跟你有关系吗？人家是有老公的人，而且相当恩爱，没瞧见手机不离手吗？”
葛洋洋说完看向唐浅。
的确手机不离手，眉眼全是光亮，比正大的太阳光还要耀眼，除了和闫筝在聊天，找不出第二种这副模样的理由。
“你是拉拉？”
葛洋洋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瞪了杜峰一眼：“你不止是眼睛有病，脑子也有病。”
杜峰轻笑一声：“不是有病，只是想翘你对象的墙角。”
葛洋洋不是没被男人追过，这么明晃晃的却是第一个。
她噎了噎，想重新找回正常的话题：“唐浅以前是珠宝设计师。”
“她老公是做什么的？”
葛洋洋翻了个白眼，没忍住拿筷子敲了他一下：“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人家是有老公的人。”
杜峰勾唇：“那我不问她了，问你，你对象是干什么的。”
“我……”葛洋洋食指微蜷，抬头：“我对象是律师。”
唐浅抽空听见了这句话，侧脸看向葛洋洋，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伤，微微叹了口气。
随后朝她这边坐了坐，对杜峰笑：“她对象喜欢的是我，你还是有机会的。”
葛洋洋面色铁青：“你想死是吧。”
“说的不是事实吗？”
唐浅面色冷下来，侧脸看她：“喜欢就去追，不论品行、不论模样、不论对方喜不喜欢你，若是连去追都做不到，就趁早再见吧，别再停留在自我美化的阶段，没有半分意义。”
唐浅不该说这种难听话，却没忍住。
因为她知道葛洋洋如果不走出来就完了。
因为喜欢，却接受不了他卑贱的模样，最后不是喜欢，变成了自我厌弃，厌弃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人，就像今天三人聚在一起时的葛洋洋，辩护思路不再光明磊落，带着尖酸、刻薄，甚至隐隐有泼自己当事人一盆脏水的嫌疑。
这不是葛洋洋，最起码不是曾经那个永远将当事人的利益挂在第一位的葛洋洋。
所以这个劫，唐浅想让她迈过去。
她看向杜峰，眉眼含笑：“她理想中的对象是光明的、磊落的，心中怀有大爱的，这是她的择偶标准。”
葛洋洋脸色青白变化。
唐浅接着说：“我师姐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性律师，她公平、公正、公论、嫉恶如仇却从不以自己的偏见视人，三观之上，专业论述，便是十个我也远远不及曾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