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阳快要气疯了,上前就去攥她的衣襟,不过刚碰了个衣角,整个人就被拉开。
闫老太慢吞吞的低头捡散落的象棋。
一边捡一边说:“闫筝的媳妇我不喜欢,但我更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土地上撒野,这是我这个老太婆的底线。”
林开阳不想听什么底线,他只想知道唐浅人呢。
“是不是邢远乔把她带走了?”
“她有手有脚,自己走出去的。”
林开阳不信。
“老宅上下到处都是我的眼线,不是你中间使手段,我怎么可能什么消息都接不到?”
闫老太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去,便慢吞吞的重新摆好象棋。
林开阳被赶出老宅后,泄气的朝着墙根踹了一脚。
他努力平缓呼吸,开始打电话。
之前埋下的眼线像是约好似的,集体消失了,到处都透着离奇的诡异。
林开阳颓然原地转了好几圈,打电话给邢远乔。
对面还是关机。
最后打给腾远:“帮我定位邢远乔的手机。”
……
唐浅面无表情的看邢远乔将手机丢进垃圾桶,然后坐回驾驶座接着开车。
从老宅出来到现在,二人一句话都没说。
葛洋洋也在后座坐着,碰了碰唐浅的肩膀,小声说话:“你真的愿意翻案了?”
唐浅的眼神古井无波,扯出的笑也僵硬的很:“对啊,如你们所愿。”
葛洋洋不知道怎么接,最后只好不说话,眉眼轻看前面开车的邢远乔。
很冷,眉眼颦着全是寒冰。
她心里有些复杂,说不清什么滋味。
邢远乔的住处在深海郊区,开车开了接近一个小时。
是一栋老旧居民楼,和环水有些相似,却更破败了些。
唐浅抬头看了眼,抬脚跟着向上走。
是六楼。
打开房门进去,到处目之所及的都是散落的文件,不是问刑那些旧的,全是新的。
葛洋洋蹲下身去捡,被邢远乔喊住。
他疲倦的按了按眉心:“别碰,乱了我找不到。”
葛洋洋喃喃的放下,侧身过去倒水。
唐浅找了个角落坐下,接过她的水喝了一口,接着正色道:“把你收集的证据给我吧。”
邢远乔在审视她。
唐浅知道,却依旧背脊挺直,目不斜视的看着他。
良久后,他轻叹口气,伸手抽了一个卷宗递过来。
唐浅接过,手都带了些抖。
太久远的卷宗了,是二十年前唐粱梦的。
她一行行的往下看,翻过薄薄的一张发黄的纸,看向下面厚厚一层崭新的白纸。
这些事后来整理的证据。
她喉咙无端的噎了噎。
因为上面有刘前进讲给她听的被收买的过程。
两者相吻合,却吻合的有些过于刻意,而且……证据太全了。
唐浅眼睛闪了闪,将卷宗放下:“这些不够。”
“是不够,但足够立案。”
唐浅瞳孔微缩。
一旦立案就复杂了,警方会彻查闫氏积年二十年的全部档案。
“腾远会同意吗?”
邢远乔喝了口水:“不清楚,不过我现在,不想和他们搅合在一起了。”
唐浅知道。
从邢远乔单独约她说话的那个宴会上,她便看出来他不想和腾远林开阳搅合的心。
却还是没忍住嘴,丢出一句讥讽:“被利用的冲锋陷阵在最前面,您还真是挑选的好一手合作伙伴。”
邢远乔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其实无所谓。”
“对,你有所谓的只是方想年。”
唐浅沉沉的盯着他:“方想年家里那个盒子是林开阳偷的吧,为的是让你恼急了,彻底牵制住方想年,别让他有时间和精力掺和闫筝的案子。”
邢远乔恩了一声:“那你呢?答应翻案是因为什么?”
唐浅双手搅在一起,指节青白:“因为要还唐粱梦一个清白啊。”
唐浅说的不是实话,邢远乔只是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但他也不在乎,毕竟只要她同意翻案了就行,这样闫氏就能彻底毁了,方想年才能被逼的狗急跳墙。
他按了按眉心,疲惫的睨了她一眼:“这里只有两间房,你和洋洋住在一起吧。”
唐浅嗯了一声,起身和葛洋洋一起进了房间,房间里是上下床,和问刑的宿舍的床一模一样。
唐浅伸手摸了摸铁皮,坐在一边看葛洋洋爬到上面给她收拾床铺。
门是关上的。
唐浅的声音很沉:“师姐,你是知道的吧。”
葛洋洋微顿,面不改色的接着铺床:“知道什么?”
“知道刘前进是我杀的。”
唐浅默默的睨着她的侧脸,想看看这位曾经坚守理想的问刑之花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只是神色很淡的说了句:“证据指向的全是闫筝,是他杀的。”
“律师这份职业就是这样吗?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不论真相。”
葛洋洋生气了,回头看她:“别拿你的律师观点来指摘别人。”
唐浅打断她:“是,法官定罪只看证据,所以这次,闫筝无路可逃,哪怕是我自首也是如此,他还是会被定罪。”
葛洋洋有些恍惚的看着她。
突然被一种莫名又熟悉的情绪笼罩。
是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
她扭回头,接着动作:“我入行比你早两年,但我没你当初那么天真,我知道的最正确的律师,只有一个,便是邢远乔。”
唐浅默默的盯着她,嗤笑一声,一言不发。
床铺好后,葛洋洋下来,低头看唐浅一眼。
只是一眼,就晃晃悠悠的有些心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一定会无力回天。”
唐浅眼眶红了,她垂着脑袋看地面,什么都没说。
的确不是无力回天,只要唐粱梦能翻案,便能牵扯上腾远的父亲。
只要腾远倒台了,林开阳就一定会手脚大乱,漏出些关于刘前进消失的那一晚的消息。
明明已经救回来了,怎么会报个警就死了,而且死的时间被林开阳掐的死死的。
她拳头紧握,将鼻腔的酸涩压了下去,抬脚跟着葛洋洋出去。
出去的时候邢远乔正在埋首写案例分析。
唐浅看了一眼,是夏杨的,这次案例分析不再是天马行空的病态的臆想,而是有凭有据的很客观的分析。
邢远乔看了她一眼:“你信吗?就是方想年为了利益放走了那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