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荷耳目欲裂,她吼道:“你胡说八道!”
闫筝极认真的回答她所说的胡说八道:“林清荷,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接着又问了一遍:“唐浅在哪?”
林清荷沉默了很久,再看向闫筝的时候,满眼都是泪花,她一边哭一边咧嘴笑:“你该去问的是腾林潇。”林清荷嘿嘿笑的停不下来:“监控你不是看过了吗?我见过她,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所以……你问我干什么。”
闫筝默默的盯着她:“最后一个见过她的是你,所以就是你。”
闫筝断定是林清荷,这种直觉非常猛烈。
因为如果是腾林潇的话,她不会妆容整洁,而是会被扇耳光。
因为他的囡囡不会示弱。
闫筝胸口疼的直不起腰,眉头打了一个结。
他招手喊来温子恒:“酒店监控出来了吗?”
温子恒顿顿:“没,从那个酒店出来的同时段的车太多了,要不要……报警。”
闫筝默默的摇头。
“腾远被我们的人关起来了,老宅一直在闹,怎么办。”
闫筝冷笑一声:“怎么办?都关一起,使劲培养感情,看看最后能不能培养成亲祖孙。”
温子恒一噎:“真的吗?”
闫筝脸白似纸,死死的盯着温子恒:“去问腾远,问他我的囡囡去哪了。”
温子恒缓慢的摇头:“他说了,他不知道,但……只要你签,一个小时内,他将真正的幕后主使给你找出来。”
闫筝气笑了。
默默的盯着手,良久后吐出一句话:“签。”
温子恒脸色难看:“总裁,我们的时间够!你要相信唐浅,她不是会吃亏的人!”
闫筝的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他哽着喉咙,弯腰捂着心口,沙哑着呢喃道:“你不懂,囡囡不会示弱,她从小就不会,若是会了,她不可能会活到现在。”
温子恒蹲下身,牢牢的看他:“这不就够了吗?不会示弱才不会有人能伤了她。”
“可是……”闫筝泣不成声:“可是就因为不会示弱,她才……她才被伤了这么些年……她才从来不愿意告诉我……”他拼命的压制着眼泪,却根本控制不住。
他捂着心口摔在地上,脸颊涨红一片,眼前的场景拼命的旋转,头疼欲裂,却远远赶不上心口的窒息。
像是心脏骤然停跳,闫筝连合上眼皮的力气都丧失殆尽,他惶惶的睁着眼睛,看不清温子恒乱蹦的身影,只能看见多年前,唐浅在墙角处对着自己笑,又甜又乖。
她问他,知道为什么我从不告诉你,我的委屈吗?
因为你不配。
闫筝视力完全丧失,听觉也仅存一线,他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了自己的嘶吼声。
怎么样才配,求求你告诉我。
怎么样才配重新得到你的喜欢。
囡囡,你告诉我。
唐浅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头极为碍眼的黄毛。
她晦气的别开眼,毫不犹豫的抽回手。
末了嫌弃的在床榻上的床单上蹭了蹭。
林开阳抬起头,迷糊的眼睛看见她的冷眉冷眼,骤然涌上喜悦。
他挠挠乱蓬蓬的脑袋:“你醒啦。”
“托你手下的服,我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林开阳笑笑,明显对她阴阳怪气很欢喜:“能好好说话就好。”
唐浅没应,默默的打量四周,尝试去动动手脚。
除了酸疼的像是车碾过,一切完好。
她浅浅的长吐口气,眼睛盯着面前的窗户。
看不清在哪,总之不在卞山了,林开阳鬼精的一个人,不会把她放在闫筝的地界。
视线范围内涌进一个脑袋:“你在想什么?”
唐浅看着他,很温柔的说话:“想你最后会关进大牢多久。”
林开阳的眼睛锁着她,唐浅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非法拘禁,绑架、恐吓,买卖人口……数罪并罚,十五年起步。”
她试探的说道:“就算是邢远乔辩护,也是如此。”
林开阳突兀的笑了:“小姐姐,原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提升了。”
看唐浅在皱眉,林开阳笑的更开怀了:“原来你可是巴不得我死,然后做我的送棺人,为我披麻戴孝,祝我含笑九泉。”
唐浅也笑,笑的全是凉薄:“这次不然,我会坐在听证席,亲耳听着你的罪名被罗列,随后铁铐飕飕,亲眼看你被送进大牢。”
林开阳的脸色蓦地一僵,他自言自语:“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做什么律师啊,还是刑事辩护,多晦气。”
唐浅哼了一声,满是讥讽:“你懂个屁!”
林开阳是不懂,却有眼睛,面前的唐浅明显漂亮了,额角一块淤青都掩不去她的清丽和提起铁铐飕飕时的明亮。
神气活现的像个摇着尾巴甩着皮毛的小狼崽。
他很喜欢,不去想之前的事情,他更喜欢。
但说着不想,眼前却总是在闪。
闪来闪去,是闫筝和她并肩出现在调解室的那一幕。
刺眼到……他眼底蓦地沉了沉,嬉皮笑脸的神色收敛起来,冷冰冰的说:“你在这好好养着吧,等养好了,我们再好好的叙叙前情。”
唐浅没说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外,才松开了紧绷的手掌心。
掌心是醒来时她在裤腰上解下的绳子,很牢靠的一根细绳。
她默默的将绳子塞进衣服里,随后张望四周。
说是一间房,其实更像一个狭小的仓库。
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简陋的窗户,什么都没有。
初此之外,就是监控。
三个,监控的那端连着谁,不言而喻。
她瞬间就气笑了。
因为没有卫生间,只有一个破旧的蹲厕,和上面满是破洞的帘子。
唐浅今天第三次拉上蹲厕的帘子,她拧开水龙头放水,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她摩擦牙刷头的声音。
她被关在这里已经两天了。
其间除了送饭的妇女,她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而今天……是除夕。
因为外面漆黑的天空上方,已经燃起了簇簇烟花,像是要把整个夜空都点燃了,充耳不断的烟花声音足以充当她离开的掩护。
她默默的打量终于被磨尖的牙刷柄,刷的一下拉开帘子,对着监控喊:“林开阳,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