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踢哒哒的高跟鞋声音在包厢内的地毯上并不明显。
到了外面大理石地面上却清晰可闻。
唐浅睫毛微颤,挣开刘雅思护着的手,探出半个脑袋与追出来的腾林潇对视。
腾林潇双手环胸,眉头紧蹙,自言自语:“跟那些都没关系,只是我看你这双眼睛,是真的很不顺眼。”
唐浅怒极了。
一手推开刘雅思,直直的瞪着她:“巧了,我看你整个人都不顺眼。”
A大的门卫大叔说,忍一忍,多大点事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闫筝说,没有必胜的把握,就不要出手。
唐浅有想过这些,不管是门卫大叔和善的处世之道,还是闫筝的权谋论,都很有道理,某种意义上,算过来人的谏言。
但他们不明白,没有大人护着的小孩,想要平安的长大。
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
更何况……
唐浅眸子里烧起熊熊火焰。
闫筝说的开始,她答应了。
但没人说结束。
所以……自己凭什么要忍,忍她明晃晃的恶意。
忍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她唐浅的人要和她订婚。
她一字一句的说话:“我是闫筝的女朋友!你算什么东西!”
隔着几个人,唐浅清晰的看见温子恒放大的瞳孔。
其中有自己的倒影。
狰狞凶狠,不死不休。
腾林潇拳头紧握,牙齿咬的咯吱响,她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唐浅突兀的笑了,伸手芊芊手指,指着自己:“看清楚,我!是闫筝的正牌女朋友。”
说着,她上前半步,手指点向她:“你!算哪根葱?”
她这话说的中气十足,其实底子不足。
毕竟……只要闫筝出现,只他一句话,自己强撑出来的面子,就会一片稀碎。
腾林潇原地跺了一脚,狠狠的朝着唐浅扇了一巴掌,尖叫道:“哥哥!我要挖了她的眼睛!”
唐浅微微偏脸,长长的指甲撩到了她的脸皮皮层,撩掉她的帽子。
帽子没什么滋味的在地上滚了两下,脸皮却火辣辣的开始疼。
她扭回脸,看向她的身后。
那一头银发的男人,正皱眉看着她,回身冷冽的开口道:“叫那个小瘪三过来,看看他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唐浅微怔。
温子恒却瞬间脸色大变,他直接挤了过来,手掌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臂,语速非常快。
“胡说八道什么!我妈就是太惯着你!惯得你没大没小,什么都敢瞎说!”
说着,大力的将她朝后推了推,正对着她,挤眉弄眼。
唐浅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却看懂了他眼底的哀求和请求她配合。
唐浅嘴巴微张,想开口说话,又被温子恒叭叭叭的话语堵住。
“总裁没结婚的打算,也没订婚的打算,跟你说了多少遍,整天拿着他的名头瞎说八道的一大群,最后什么下场没看见吗?不听话!”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身边围着二人的黑衣大汉挥手:“起开,起开,这是我表妹,爱玩的要死,赶紧让她回家。”
几人面面相觑。
温子恒将她轻推进刘雅思的怀里,眼神严肃:“赶紧回去!等这边结束了,我再跟你算账。”
刘雅思就着这个姿势,扯着唐浅就要走。
“慢着!”
这次开口的是那个银发男人。
温子恒拦在唐浅身前,眉头皱着:“腾总,这是我妹妹。”
腾林潇插嘴道:“你的妹妹这么厉害?还有我筝哥哥的电话?”
温子恒僵了僵,朝唐浅训斥:“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从我手机里偷了总裁的手机号!看我回家不打死你!”
唐浅冷冷的瞅了他一眼,默默的别开眼。
再蠢她也觉出些意思了。
温子恒是在隐晦的和她解释,闫筝和腾林潇不是那层关系,也在隐晦的告诉她。
这对兄妹很危险。
可是她的脸……真的很疼。
她默默的朝着腾林潇伸手:“手机还我。”
腾林萧大约也没想到是这种结尾,百无聊赖的将手机丢回去,顺带讽刺唐浅一顿。
“空拿个手机号有什么用?我筝哥哥理你吗?自作多情。”
说着向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道:“今天给你这巴掌是教你说话前照照镜子,以后别再从你口中说出我筝哥哥的名字,否则……本小姐绝对会挖了你的眼睛。”
唐浅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的眼睛时,脸上尤其凉薄。
她冷冷启唇:“试试啊。”
大约是自小的本性使然,唐浅拼命的在忍,却怎么也忍不了这人直白的挑衅,忍不了脸皮的火辣辣。
说白了,唐浅在她身上能看见几个月前林清荷的影子。
世人都可以名正言顺的提及闫筝的名讳,只有她不能。
不管是之前的三年,还是之后的现在。
她始终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哪怕她心中没那么在意闫筝了,却始于自尊心,还是会觉得丢脸和难堪。
“你叫什么名字?”
银发男人站在腾林潇身后,面无表情的打断这幼稚的互相挑衅。
温子恒抢在她开口前说话:“杨贝贝。”
“杨贝贝?”
银发男人嗤笑一声,手中夹着一张名片。
唐浅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她没有自己的名片,身上装的是事务所的。
口袋里一场空。
探头看去,名片在包间门口洒落一地。
他手中捏着的,正是其中的一张。
“邢远乔的人。”
他喃喃自语,将名片放进自己的口袋中。
语气慢腾腾的说:“我叫腾远。”
“是腾氏的掌门人,也是……”他有意看着唐浅的眼睛,轻轻启唇,满是嘲弄。
“闫筝未来的大舅子。”
温子恒始终牢牢的盯着唐浅。
心中哀求这位祖宗消停。
但是心中哀求明显没啥用。
因为这位祖宗好像一直不知道,什么叫做怂,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忍。
唐浅看着腾林潇的眼睛。
在分辨其中有几种情绪。
有讥讽、有嘲弄、有厌恶、有……蔑视。
那是一种骨子里的瞧不上,所以轻易相信了温子恒的一方言论,当这一切是她个人的单相思。
其实很好理解。
闫筝多么的高高在上,自己多么的卑微。
就像她身上穿着的高级洋装,自己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
只看外在,一个光鲜亮丽,一个灰暗无光。
只看内在,一个巴掌教教育,打出来了,就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