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远乔起身,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放在葛洋洋面前。
淡淡的说道:“你是前年来的问刑吧。”
葛洋洋微怔,脸上红扑扑的,连说话都带了羞怯:“是,我那年大学刚毕……”
“两年了吧。”邢远乔打断她的话,双手撑在桌子上,悠悠的看着她,强大的压迫感直向葛洋洋扑来。
葛洋洋心中一跳,喃喃的说是。
邢远乔靠近她,眼睛与她对视,葛洋洋能看见他瞳孔中的自己,面色羞怯褪尽,只余苍白,嘴唇微抿,轻轻的在抖。
“若是连嘴都管不住,就趁早从问刑滚蛋!”
邢远乔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是从齿缝中漏出来的,满是冷酷的威胁。
葛洋洋往后踉跄半步,意识到他说的是吴峰的案子。
虽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也意识到她是撩到了老虎的胡须,邢远乔就是这样,你可以明目张胆的喜欢他,但是绝对不能触碰到他的逆鳞。
若是碰到了,只怕连喜欢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提以后。
她撑着站好,强笑着说知道了,然后挺着后背走向办公室大门。
“站住。”
邢远乔看着她僵硬的后背,接着吐出一句:“我不是你的老师,以后老师这两个字,你不用叫了。”
邢远乔下午的飞机,走后唐浅独自一人在办公室转笔。
因为实在是太无聊,葛洋洋出去跑外调,走之前说让她将事务所的卫生打扫打扫。
但是事务所明明有打扫阿姨,于是她阳奉阴违的告诉了何老。
被免了打扫,她便无所事事了。
她起身出了办公室,走到大厅,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书。
是本国外的典籍,在方想年别墅中见到过,记录了很多律师界出名的案件。
唐浅默默将其中的案件和吴峰的案子套在了一起,很好奇,这一桩案子会不会在几十年后,也成为国内典籍中的一例。
越想越开心,越想越有种前路越加坦荡的感觉。
唐浅甚至生出种错觉,总有人想当她的救世主,但是殊不知,她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救世主,而且不止一个人,会是数不清的多少人。
叩门声打断了她自得的美梦。
她含着笑回头,笑意被抹去,变成一条直线。
“韩敏?”
的确是韩敏,闫氏设计部,一组的组长。
韩敏看见她也很意外,凝眉吐出一句话:“你是邢律师的学生?”
唐浅点头:“是。”
韩敏干巴巴的开口:“我和邢律师约得是今天,但他临时有事,让我来找他的学生登记,只是没想到他的学生是你。”
唐浅笑了笑:“机缘巧合,咖啡可以吗?律所现在只有咖啡了。”
韩敏摆摆手:“我喝开水就行,我……”她摸了摸肚子:“我怀孕了。”
唐浅微怔,扭头接了杯开水递过去。
韩敏扫了眼四周:“没想到邢律师的事务所这么简朴。”
唐浅勾勾唇角:“表壳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里面的人。”
韩敏点点头,拿起纸杯,却没喝,只是摩擦片刻杯壁,良久后犹豫道:“我们曾经也算战友吧。”
唐浅顿顿,语气淡了些:“若是你说算,那么便算。”
韩敏苦笑一声:“应该能算的吧,毕竟婚宴那夜的大屏幕是我推上去的。”
唐浅对这应该算之说,不以为意,说到底不过是敌人的敌人,可以称为短暂的同僚,说成战友,实在太过亲密。
毕竟……曾经找上她的是韩敏,因为酒店门口林清荷甩给她的一巴掌。
唐浅不想跟她聊这种没什么营养的交情,公事公办的拿出本子:“你想咨询什么?”
韩敏看了她半响,看的唐浅浑身直发毛,正准备问她看什么,就见韩敏将水杯放下,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眼底全是迫切:“你认识方想年方律师对吗?”
韩敏看唐浅想否认,直接打断她的话:“你不用否认,婚宴当天我都看见了,你和方想年一起站在二楼!出事的时候,他还给你披了西装!”
唐浅挣开她的手,朝后面坐了坐,冷冷的看着她:“容我提醒一句,这里是问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前来问路的地方!”
韩敏收敛起笑,死死的盯着她:“我只是想找个最厉害的律师。”话说到这,她眼底带了泪:“有错吗?”
唐浅眉头慢慢颦了起来:“邢远乔很厉害。”
韩敏笑笑,双手搅在一起:“我当然知道他很厉害,但是这背后牵扯的是腾氏,他不一定会接,不然早在一个礼拜前,他就不会回绝了我!”
腾氏这两个字无端的有些耳熟,唐浅思绪停在她的后半句。
“你的意思是说,一个礼拜前,你找过我的老师?”
韩敏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满是无助:“我找了,出名的律师,我都找了,除了方想年,我……”她眼泪滑落下来:“我找不到在哪……”
说到这,韩敏又伸手抓住唐浅的手:“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帮我引荐一下方想年,除了他,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帮我。”
唐浅心思急转,邢远乔若是当真不接,根本不可能还和韩敏约了今天,那么……便是有可能接。
她心中长吐口气,开口:“你可能对我老师有些误会,这些我们待会再说,你先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