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脚进了肉酱米线店,点了份米线开始思索背后的深意。
邢远乔说不想牵扯进深海世族家的纠葛,意思也就是说,闫筝口中,林开阳傍上的大腿,是闫筝也得罪不起的,理所当然的,自己也得罪不起。
于是不和解的后果就是。
自己不是简单的在问刑混不下去,而是整个律师界都混不下去。
昨天看着很可口的米线,今天却仿如嚼蜡。
唐浅静坐着,看着米线被汤汁浸泡的鼓囊起来。
不是她为了所谓的理想放弃坚持,而是……
……林开阳不值得。
他不值得唐浅为了所谓的一时泄愤丢开理想,更何况就算事件升级了,最后也会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也不值当的……
不值当的什么?
唐浅轻叹口气,甩开闫筝在脑海中缠绵不去的眼睛,抬起筷子吃米线。
对面坐下一个人。
刘雅思。
“米线都成这样了,你还吃什么吃啊。”
唐浅抬头冲他笑笑:“不想浪费。”
刘雅思没说什么,托腮打量她许久:“你男朋友是闫氏的掌门人吧。”
唐浅差点被呛到,她抽出纸巾擦擦嘴承认:“是。”
明明是他自己问出口的,但他依旧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唐浅莫名其妙:“你不是早料到了吗?这幅表情是干嘛。”
刘雅思扁扁嘴:“早知道不假,但也不代表我没有心存侥幸啊。”
唐浅翻了个白眼,刘雅思犹犹豫豫的说:“那你……可能需要小心了。”
“什么意思?”
刘雅思看她是真的不明白,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你男朋友看着怪稀罕你的,怎么会愿意你来问刑啊,卞山没有喜欢的律所,就去深海呗,凭你男朋友,什么样的律所进不去。”
“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刘雅思沉默良久,吐出一句:“邢律什么都好,就是和方律过不去,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总之你注意点。”
刘雅思说完,抬头看了对面一眼,随后鸟一样缩了起来,灰溜溜的转身走了。
唐浅回头看了一眼,邢远乔在律所门口,遥遥的看着她,说不清什么情绪。
接着像是没什么情绪的对她招手。
唐浅丢下钱走了过去。
“跟我去看看吧。”
“看什么?”
唐浅的头发有点乱,邢远乔伸手给她撩了撩,随后不在意的收回手:“看看事情的真相。”
唐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心底无端的沉了沉。
邢远乔……好奇怪。
事实远远超乎了唐浅的想象,钱闽说的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但是和唐浅想法反了过来,感情竟然是真的。
两人在年幼的时候便相识,钱闽比小爱大了四岁,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为过。
地方之所以没有查出来,是因为很多年前钱闽便搬家了,而且之前的名字也不叫钱闽,再加上人生轨迹的天差地别,所以后来也没有人往这方面想。
再相见就是在KTV,大一刚开学。
小爱自由、热烈、奔放、对爱的表达直白且明亮,用钱闽的话来说,是照耀他人生的一盏明灯,他以为他能重新开始,过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但是恶魔总是如影随形,另一个人也看上了他。
荒唐且离谱的追求开始,钱闽最开始是不敢,因为另一个女孩家大业大,而且口口威胁,若是他不答应,便会将报复给与小爱。
钱闽入社会时间久了,本不该如此单纯,但是情到深处便生了忧患。
又深又浓烈。
于是还没开始便结束了。
小爱却不愿意放手,她苦苦追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再后来就是两人争一人的游戏,闯祸的是小爱,收拾烂摊子的是钱闽。
最后他妥协了,游戏人间的说,好啊,一起吧。
不过几天,脚踩两只船的戏码就被戳穿了,他以为这样就完了,谁知会有了后来。
唐浅唏嘘不已,最后陷入长久的沉思。
邢远乔问她在想什么。
唐浅说:“不该如此。”
邢远乔轻笑一声:“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唐浅莫名一惊,眨眨眼看向他。
邢远乔眼神悠远且长:“她自始至终什么都知道,最后选择对那个女孩下手,也不过是为了彻底斩断钱闽与那个蛇蝎的关系,态度这般恶劣,也是如此,转移仇恨,让她生了恐惧,这是笨拙又残忍的,名为:愚蠢的保护。”
唐浅心弦莫名的动了动,最后沉默不语的跟着向前走。
走了半响,她开口发问:“感情是会褪去的,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
邢远乔没回答她的话,绅士的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走吧。”
唐浅觉得坐前面似乎有点怪,但是自己突然觉得有点怪,似乎更奇怪,于是坦然的走过去,坐了进去。
车辆往人潮里开进。
唐浅看着沿路熟悉的风景,疑惑的回头:“我记得我没有告诉你,我家的位置。”
邢远乔顿顿,不在意的说:“员工入职资料上面有。”
唐浅不太确信,忙成这样的人会有时间看她的入职资料?
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于是只好作罢。
到了店里,天色已经黑了,店门口的路灯随着黑暗降临跟着亮起来。
闪闪发光到给人一种黑暗无所遁形的错觉,尤其是路灯下站着的人,此时看着比路灯还要明亮,一双眼睛隔着车窗玻璃牢牢的盯着她。
唐浅眨眨眼,噗嗤一声笑了。
闫筝真的是个滚烫个体,整个身子往外冒着气,像是一锅烧开的热水被搬到了严寒里,潺潺的冒着烟,尤其是在路灯下,仙气飘飘,像是远渡归来的天外飞仙。
她打开车门,下去一只脚,天外飞仙就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