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唇角勾不起来，不得不佩服影视公司的包装能力，坏心眼的小白兔的确接地气，伸手要钱要的毫不心软，就差将“我真的很朴实。”这几个字标在脑门上。
付了车钱，到律师事务所门口，刚刚八点五十五，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唐浅常年不断的打工，虽然后来停歇了三年，骨子里还是个打工人，整整衣服就推开了大门。
问刑的规模远比想象中要寒酸，她一度怀疑走错了地方，直到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熟人。
刘雅思。
“呦，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来也没用，邢律从来不收学生。”
唐浅笑笑，伸出手：“你好，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刘雅思眉头紧颦，一脸什么鬼的表情。
唐浅笑容淡淡的，却很坦然，而且很自信，这不是一个卑微的别门学生该有的神态，而是胜券在握，野心勃勃的名律的姿态。
刘雅思微微张口合不上，握住她的手，半响后发问：“你这是……”
唐浅没问答，只是看了眼四周：“邢老师呢？”
巴巴的上赶着叫邢远乔为老师的很多，但是唐浅这种志得意满的不多见。
刘雅思大胆猜测，勇敢开口：“邢律不在，他……真的收你作学生了？”
唐浅只注意到了前一句不在，皱眉道：“那我上午什么安排？”
正说着，从里面办公室又出来几个人，有两个是那天在大院见到的，还有一位老者，面色很慈祥，看见唐浅就招招手：“你是远乔收的学生？”
这句话一出，场中瞬间静了下来。
唐浅有些紧张，感觉这句承认说出口，以后好像就真的成为一名律师了，虽然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开口说：“是。”
老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点头说了一句：“不错，挺好的。”
唐浅上前一步：“那请问，我下一步要先做什么？”
老者笑笑，觉得这孩子倒是个聪明的，最起码不像别的孩子，或油滑或木楞，于是温声道：“你跟我过来吧。”
唐浅侧身从那二人身边走过，其中一个女人拉住她的手臂，眼神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嫉妒：“邢老师真的收你做学生了？”
唐浅一眼就看出那深处的意思。
她或许不懂男人，但的确很懂女人，毕竟被同性别蹉跎了很多年。
她答非所答道：“只是学生。”说着甩掉手臂，又加了一句：“我有男朋友了。”
女人神色明显好了些，却没开口说什么，咄咄咄的踩着高跟鞋回了自己的位子。
老人姓何，让唐浅唤他何老，因为年纪大了，很少接案子，只是帮邢远乔整理一些资料和带一些实习律师，律所里在任的和不在任的，都能将他当做半个老师。
唐浅认真的听，随后掏出本子记，专挑重点，一手笔记看的何老连连赞赏。
最后禁不住好奇的问：“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唐浅想了想：“无业游民。”
这话说的冷淡又认真，不含玩笑的意思，也不含羞怯。
何老噎了噎，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聊，咳了咳，说了句：“无业游民好啊，无业游民挺好。”
唐浅跟着点头，她从未觉得曾经的时日多不好，不管是不停的打工，忙成狗，还是闲淡的在家等着闫筝回家。
也许曾经悔恨过，但人要向前看，更何况是自己选择的，更不会不好，最起码三年时间，她学会了做饭，虽然真的不喜欢。
察觉到她走神，何老敲了敲桌面：“问刑没收过学生，最低的都是名校毕业的实习律师，所以以后也会按照这个标准对待你，没有问题吧。”
唐浅欣喜若狂：“当然没问题。”
何老接着说：“既然是远乔的学生，那么……”
他扫了眼文件堆积如山的办公室：“这就交给你了，你花个几天时间将这些整理一下吧。”
唐浅点头：“好。”接着问了句：“老师去哪里了？”
何老不太在意的打开办公室门：“去卞山山脚调查取证。”
刑事辩护律师有权参与案件的调查取证。
唐浅跟着走了两步，眼睛都在放光：“是那个面包车车主的案子吗？”
何老顿顿，啧了一声：“好像是吧。”接着又加了一句：“远乔不喜欢别人过问他接手的案子，你刚来，小心别坏了忌讳，恩……他很较真。”
唐浅微挑眉，点头应了好，就开始收拾乱糟糟的办公室。
文件比想象中繁琐和凌乱，很多发黄的卷宗和新鲜出炉的卷宗叠加一起。
唐浅大学时代的导师也是这种风格，设计稿摆放异常凌乱，新旧叠加，毫无规律，但是别人还碰不得，因为不碰找得到，一碰就怎么也找不到，最后脾气上来，逮着倒霉的就是一顿骂。
唐浅以往想偷师，有空就往前面凑，上赶着找骂，后来被骂出些门道，便学会怎么整理他的东西。
这些卷宗也是一样的道理。
她寻了便签，一点点的分门别类，从大小宗，到案件的年份，最后到当事人的姓氏。
理着理着看见一个奇怪的卷宗，当事人的名字被图了黑，形状像是两把交叉的血刃，无端的黑暗。
她微颦眉，将这个放在最上面。
门口传来叩门声，是刘雅思：“去吃饭吗？新进小师妹？”
唐浅刚想摇头，又想起昨夜临睡前，闫筝没完没了的絮叨。
“有顺眼的就多说两句，不要孤僻，不要被欺负。”
唐浅当时说：“就算这样，也没人会喜欢我。”
闫筝就握着她的手指一根根吻：“囡囡很好，大家都会喜欢。”
她略带生涩的扯开嘴角：“吃什么？”
刘雅思没察觉到她的不自然，伸手朝后面挥了一下，一瞬间门口挤进好几个脑袋。
“小师妹想吃什么？”
“哇塞，小师妹长的真好看。”
“邢律这是红思鸾动了吗？奇哉怪哉。”
唐浅有些愕然，不自在的感觉消了很多，客气道：“我请客。”
一群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欢呼一声，给唐浅腾出个过道。
过道顶端站着刚才那个女人，脸色很臭，声音还很大，明显对这群男人最后一句话不满意：“不要乱攀关系，她和老师没关系，是有男朋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