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又变成认识了?
唐浅眉头轻颦。
邢远乔已经转向她,清朗的眼睛微眯,若有若无的试探:“你之前让我当你的老师。”
这是真的将几分钟前当不认识的那一面揭掉。
唐浅快速分析他的企图,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能与方想年有过节,可能对闫筝不满,可能和在场的人都一样,别有用心。
但她真的很心动,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让邢远乔当自己的老师。
因为她坚信年少时的青年还是那个青年,会给与人一次重生机会的,心怀悲悯的检察官。
闫筝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唐浅下意识甩开,上前一步:“你可以当我的老师吗?”
邢远乔笑了,带点胜利者的笑容看向闫筝:“当然。”
闫筝不高兴了,堪称暴怒,甚至一分钟都没耽搁,就将唐浅拎出了礼堂大院。
唐浅手里始终攥着邢远乔递过来的名片,攥的死紧。
闫筝去掰她的手,无果,因为唐浅瞪着他,就是不松手。
闫筝给她套上羽绒服,不掰了,握着带她上车。
开车门时温子恒正在车里刷手机,震耳欲聋的歌声响彻整个车厢。
他按灭手机,莫名其妙:“这么快?不是说得好长时间吗?”
闫筝眼睛扫向他:“下去!”
温子恒闭嘴,打开车门下车。
他回头看唐浅:“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为什么我不知道。”
唐浅将手塞进羽绒服口袋,偷偷的在里面将皱巴的名片缕直:“前天。”
闫筝想起来了,前天他刚走,唐浅就出门了,原来是来见他。
他眼底恼怒更甚,声音却还算温和:“只有他不行。”
唐浅反问:“为什么不行!说白了,他今天出现在这里,不还是你请来的吗?”
闫筝紧绷着嘴:“他不是我请来的!”
“邢远乔是检察官出身,律师从业不过七年就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名律,他哪里不好?”
闫筝尝试控制自己的声音温和,但还是有点凶:“我说了他不行,就是不行!”
唐浅微怔,闫筝好些天没对她凶过,乍一看见很不习惯,心里起了反骨。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和方想年有过节,还因为梁家的案子他看不上你,闫筝,并不是人人都趋利,利益对你和方想年而言可能大过天,但是对别人,最起码对邢远乔而言,绝对不是唯一!”
唐浅认为自己说的是对的。
毕竟闫筝和方想年都是商人,否则方想年卞山土财主的名声哪里来的?
但邢远乔不一样,他有人性,才间接有了现在的自己,他从来都没变,他甚至会接那个那个撒泼打滚铁板钉钉的案子。
闫筝气势一下就弱了,他尝试再温柔些,就变得很卑微:“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我承认他在律师领域很优秀,但是他对闫家……”
唐浅一眼横过来,气势汹汹:“他对闫家怎样?有所图吗?你看看你请来的这些律师,哪个对闫家无所图!我就算进了他们的律所,在他们心里也是花钱请了一个祖宗回来!”
“闫筝,我不是傻子,我能分辨出别人怀的是什么心思!我只想找个老师过司考,成为一个真正的律师,我不想牵扯进乱七八糟的事。”
闫筝嘴巴开开合合,最后喉咙微动:“方想年是个好老师,更是一个好律师,换他行不行。”
闫筝鲜少直呼方想年的全名,更从未承认过他是个好老师。
唐浅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在退而求其次,就像还在监视她一样,不惜夸奖方想年来让她听从他的安排。
她一字一句的说:“除了邢远乔,我谁都不要。”
斩钉截铁的态度,没有商量的余地。
闫筝胸膛急速起伏,怒火眼看着就要压抑不住。
唐浅咧开嘴,想着二人之间永远建立不起来的信任,嘴巴更毒了:“之前的三年,除却上床,你对我不闻不问,现在却死缠烂打,恨不得我连放屁都在你的掌控之内!闫筝,你就是有病!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有病。”
她说完就要去开车门,手被握住,闫筝喉咙滚动,找了个拙劣的理由:“……外面冷。”
唐浅更恼了,将他瞎了眼给自己穿上的羽绒服扒下来:“冷冷冷!那三年里我冻成狗你关心过吗?现下巴巴的来掌控我的生活!我不喜欢白色,你明明知道还是强迫我,你有意思吗?”
唐浅衣服只到后背,因为握着她另一只手的闫筝,力气很大,紧紧的拽着她。
车厢内安静又冷凝,她气焰熄了些,声音平静下来:“你一直在背地里看着我,所以今天让邢远乔来也是故意的吧,你一早就知道我想让他当我老师。”
闫筝嘴巴开开合合:“我……前天没有。”
唐浅打断他的辩解:“我亲眼看见在深海闫氏看着我的两个保镖!闫筝,你从来没有信过我。”
闫筝是头一次吃到无从辩解的苦,他最开始的确不信她,但是已经开始信她了,只是……慢了一步。
唐浅已经看到了,并且笃定了。
他抿唇想说话,唐浅却没给他机会:“邢远乔前天并没有答应我,今天突然答应了,肯定还是和你有关,但这个关联比在场的律师都好的多,最起码不管出于瞧不上你,还是和方想年有过节,他都不会借着我朝你要蛋糕。”
“所以……他那里是你够不到的地方。”
“闫筝。”唐浅深深的看着他:“要么结束这场畸形的谈恋爱,要么你像个正常人一样,给我一个自由的空间。”
闫筝良久都没说话,只是按下车窗,很疲惫的喊温子恒开车。
温子恒都不用开口问去哪,看气氛就知道不会是准备好的隆重拜师宴,于是方向盘一打,沿着来的路回了店。
唐浅穿着一身单薄西装上楼。
脚步踩的蹬蹬响。
闫筝没上来,车头调转涌入卞山的车道。
到了楼上,唐浅就摸出手机去打电话。
打的是被汗湿的皱巴巴的名片上的电话。
对面声音冷淡的很:“哪位?”
唐浅抿唇,心中出现一个天平,摇摇晃晃,不相上下,一面是苛求的理想,一面是闫筝叫嚣着的不行。
“喂?”
对面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