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
三黑子气喘吁吁地从航站楼跑出来了。
这特么……
皮肤好像又变黑了不少。
肖胖子嘴里叼着一支烟,开口揶揄道:“这要不是看到了牙齿,我还以为一只鬼下了飞机跑过来了!”
三黑子回道:“这要不是看到了烟头,我还以为一头猪杵在前面抽烟呢!”
这两个货一见面就开始掐架。
惹得旁边的小竹格格直笑。
我让他们别闹了,赶紧上车。
这次特意租了一辆车。
我们来滇西,就只有四个词的线索:修中、七刀、翡翠店、滇西。
滇西这地方,狭义是怒江以西,广义是昆市以西,面积实在太大了。
仅仅靠这四个关键词来找出隐匿了三十多年之人,困难程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我们在飞机上也分析了一下。
滇西虽然是大概念。
但翡翠却是小概念。
七刀是翡翠店主。
我们初步将区域锁定在了瑞丽。
这就像在京都找一位古玩店主,大家脑子第一个想到必然就是潘家园。
瑞丽是一座人口规模只有二十来万的小城,但因为翡翠、旅游、通关三大特征,一直以来备受古玩珠宝界的瞩目。
瑞丽的赌石业尤为达。
赌石讲白了就是疯子买、疯子卖,还有疯子在等待的游戏。
但因为实在太刺激人的肾上腺素,在那里每天都在上演着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的财富故事。
有人认为赌石是从九十年代开始的。
这种观完全错误。
实际上真正的赌石行业早在清朝便已经开始了。
不过,最早期的赌石充满了仪式感。
赌石者在开原石前的一个星期,必须要吃素,还不得同房,每天要给买来的原石上香祭拜。
在确定动刀开原石那天,一般会宰杀上一只公鸡,将公鸡血淋在原石上面。
赌石者则将煮熟的公鸡头给吃了。
骨头不能啃烂。
必须保持公鸡头的原样。
赌石者将公鸡头的骨头,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抛向原石,如果公鸡头的嘴甲啄向了石头,证明这石头可开,大概率开出种水好的翡翠;如果公鸡头的其它方位碰到了石头,证明石头要保持原样不动;如果没公鸡头没有碰到石头,则要将石头送人,开了会有噩运。
这虽然是一种比较迷信的做法。
但当时的赌石行业充满了神秘与虔诚。
不像现在。
土豪老板腆着大肚子,拍着一块原石,一叠钞票甩边上,喊一声开,师傅就给你开了。
到了九十年代边贸兴起。
不少缅国人看中了咱们国内巨大的市场,源源不断地运原石过来,赌石市场开始无比繁荣。
当然咱们也上了不少缅国人的当。
他们将石头开孔,把绿色牙膏塞进原石里面,再进行封皮,打光的时候会透出绿色;有的直接做几层假皮,仿造出高档翡翠黑乌砂皮壳,用牙齿咬就如同咬花生皮一样;更有甚者在着名产地的山上做出石头来,专门夜间带人去挖,等等。
不少人也因此被坑得倾家荡产。
但是。
他们不值得同情!
我起初还打电话给金瓢把头。
想让他吩咐瑞丽的老粮帮下属给我找一下人。
毕竟老粮帮找人的威力天下第一。
但金瓢把头却告诉我,瑞丽这地方实在太小,地理位置又偏,没有分堂口,分堂口只有昆市才有。
我只得作罢。
到瑞丽酒店安顿下来之后。
我退而求其次,只得搭线江湖鸽子。
江湖鸽子我倒是认识一位。
金陵的秃鹰哨。
我之前在金陵之时,曾让他找过花老头和陆小欣,这货事情办得蛮地道。
我给他打了电话。
秃鹰哨听完之后说道:“跨省的事,我鞭长莫及,只能介绍滇省的同行给你。”
一个小时之后。
秃鹰哨给我回电话:“苏爷,辗转了好几手才牵上线,瑞丽只有这么一位同行。这人我也不认识,他事情做得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地址给您,您自己看着办吧。”
聊剩于无。
我让三黑子和肖胖子暂时在酒店待着,与小竹按照地址去了茶馆。
在去茶馆的路上。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
修中好像不是姓名。
大概率是人的字。
所谓字,就比如刘备,字玄德。
刘备是姓名,玄德是字。
古时候称呼人,一般称呼人的字号,比如“玄德公”、“云长”。
如果直呼人家的姓名,显得非常不尊重,保不齐对方会生气跟你干仗。
有一个词语叫做“指名道姓”,含有贬义,其实就是这么个意思。
当然,现今之人一般只有姓名,没有字。
取消字的原因在五六十年代,当时主要为了方便人口普查。
但少数人还会遵循古制,比如大学教授或者老一辈的知识分子。
之所以猜测修中为一个人的字,一来四君家的领头人身份是大学教授,三十年前他写信,大概率还是会遵循古制。二来修这个字作为姓,比较罕见。
修中是三十年前拿徐家神器跑来滇西隐匿的,如果我们以他的字来找他,几乎不可能找到。
只有将目标放于七刀身上。
七刀这两个字颇具江湖气息,大概率是一个外号,他又是当地的翡翠店主,让滇西当地的江湖鸽子去找他,目标更集中,效果也更好。
鸽子一般都是现场结算。
我和小竹提前取了不少钱,来到了约定的茶馆。
按照与鸽子接头的江湖规矩,我们特意要了一壶铜茶,直接将铜茶壶上面的茶盖拿开,盖底朝天,放在桌子上。
前面曾说过。
这叫做“翻盖凉茶,等茶进肚”。
茶代表消息,表示我们正急不可耐地需要贩卖消息的鸽子到来。
一会儿之后。
一位长得像弥勒佛一样的家伙进来了。
他先瞅了两眼铜茶盖,尔后直接进了包厢,胖手直接捏起了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