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顾柔嘉捻起供纸扫了几眼，片刻后蹙起了眉梢，十岁的女子？呵！这慕容襄还真是个实打实的畜生，金陵这地界啊，还真是天高皇帝远，土匪称霸王，闹出了人命，还能锦衣玉食的活到现在。
“还有什么？”她放下供纸，眸底悄然划过了一丝寒意，便是在京城，王孙贵族犯法，且还与庶民同罪，慕容襄做出了这种事还能逍遥至今，若说这慕容家背后没有大树，鬼都不信！
小五不再犹豫，将慕容襄近五年来的罪行全都说了一遍，话音落下，又从袖口掏出了一张叠起来的小纸条，上面记录了这些年来死在慕容襄手下的男童女童，竟有数十人之多。
“属下还探知，翠莺馆事发之后，慕容襄并未收敛，于半月前，从人伢子手中买了一批童男童女，至于这些童男童女的踪迹，玉阳已经去查了。”说这话时，少年脸上一片愤懑，他本以为他们这种天生便活在影子里，手上沾了无数鲜血的人会下地狱，可今日才得知，有些人，天生该死！
顾柔嘉疲倦的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而后双眼咻的睁开，直直看向了小五，“立刻让玉阳回来！”
这事不对劲，好像从一开始，就有一只隐在暗处的大手，牵引着他们去查这件事，从慕容襄出现，再到小厮进来提及翠莺馆……
顾柔嘉捏紧了拳头，自己有几分本事她还是清楚的，她有种直觉，如果她真插手了这件事，恐怕她这辈子就再也走不出金陵城了。
小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下意识的想关心一下，可经年的训练又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松开捏到泛白的指尖，上前拱了拱手，“是。”
“玉阳回来后，让他来见我。”顾柔嘉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了从去英国公府赴宴，再到她下江南这期间发生的所有细枝末节。
就这样，她在小榻上坐了一夜，直到天擦亮，房中涌进了一股夹杂着血气的风，她才睁眼。
“主子！”小五搀扶着肩膀及腹部受伤的玉阳，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了小榻前的空地上。
顾柔嘉的瞳孔一缩，庆幸的同时又皱起了眉头，“怎么弄成了这样？”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玉阳挣扎着跪下，面色因失血过多而惨白到令人心底骇然。
一侧的小五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伤势虽不如玉阳明显，却也多处受伤，本来顾柔嘉也没发现，直到玉阳跪下时，她才瞧见那从小五的黑色衣摆下缓缓往下滴的血珠。
她捏紧拳头，立刻冲屋外唤了一声，红缨因为担心她，所以在屋外守了一夜，此时听到声响，立刻推门走了进来，“小姐？”
红缨刚唤了一声，便被这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熏得捂住了口鼻，同时也慌了手脚，连跌带撞的摸向了内室，“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
“别说话！”顾柔嘉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她身后，“去把蓝子桁找来，悄悄的，别惊动人，你亲自去。”
蓝子桁来的很快，即便如此，他到的时候，玉阳还是昏了过去，他皱起眉头，上前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后松了口气，竟连问都不问，直接道：“此事交给我，只是，你在这里住着不方面，可能要先去别处将就几日。”
顾柔嘉没有犹豫，立刻让让红缨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用的上的东西，在跟蓝子桁商议过后，去了他的住处。
安顿好后，顾柔嘉的立刻让侍女备了纸笔，疾书一封，却在着人寄回京城时犹豫了，考虑再三后，她将信纸连带着信封一起，用火烧了个干净。
她原想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兄长，但又担心小五玉阳此行已经打草惊蛇，信会被截，到了那时，恐生变故，故而烧了信，等她回到姑苏，亦或是与宋轻舟相见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短短一夜，顾柔嘉的心境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想办法将岁阳等人召回后，便让他们隐匿在了暗处，无召不得现身，这些时日的话……
“借人？”蓝子桁刚喝了一口茶，便被烫的又吐了回去，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顾柔嘉装作没看到他的囧样，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我的人你也看到了，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话，怕都下不了床。”
“我不是这个意思，人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蓝子桁连忙摆手，“就是不知你要什么样的人？”
“出门在外，此行并未带侍女，倒是我的疏忽，不过……”
“武功高强的壮汉即可。”顾柔嘉弯起眉眼，冲他嫣然一笑。
她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干，只是笑了笑而已，但蓝子桁却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春天，那百花开放的时节一般。
“好。”
“多谢。”顾柔嘉再次一笑，起身离开了厅子，与方才的浅笑不同，这抹笑，直接让蓝子桁酥了大半身子。
……
不得不说蓝子桁的动作还是快的，一个时辰的功夫都不到，十多个身形体壮的大汉便呈两排的队形站到了顾柔嘉面前。
“小姐万安！”
见她出来，汉子们齐声见礼，直看的银月眼歪嘴斜，不敢直视，这、这也太他娘的吓人了吧……
不都说江南汉子柔情似水吗？这、这确定是江南汉子？
相比于银月的震惊和碎碎念，顾柔嘉反倒十分满意，瞅瞅这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啧，够劲！
“既然蓝子桁把你们借给我，那从今天开始，你们便暂时是我的人了，再回姑苏之前，你们要照我的命令行事，知道了吗？”
“谨遵小姐命令！”汉子们再次齐声道。
顾柔嘉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
就当银月想悄咪咪的问一下要让这些人去干什么的时候，便见她家小姐轻飘飘的挥了挥手，竟让这些汉子十步一个的守在了这院子周围，看着那些汉子们强劲有力的腰杆，银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