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侍卫还没等到回话,可这次他们却是不敢再拦着景钧了。
毕竟景家娘子这次是被太子殿下抱着,他们再拦着就等于拦着太子殿下。
尹瑶眼看着卫子异大喇喇的将景钧抱了进去,她再也顾不上遮挡着脸,任由着肿起来的鼻子暴露在众人眼前,乍一看上去异常狰狞。
她将手里的帕子搅作一团,恨不能追上去将景少钧也搅成一团才是。
景钧被某些人箍的半点动弹不得,她一度怀疑头顶上的人要假借着照拂她将她箍出内伤来才是。
她偷偷抬眼,从他紧抿的唇线便瞧出来他心绪不佳。
“太子殿下,小女子这会已经无碍了,还请太子殿下将我放下来吧。”景钧说着又补了一句:“宫中人多眼杂,少钧还是不给太子殿徒增是非了。”
不理人。
只有强劲而有力的脚步声。
景钧心中叹气,她是不想跟他有瓜葛所以装晕倒的,可眼下这还成了被“挟持”的软肋了。
他不会是从一开始就看透了吧?
“殿下,少钧已无大碍了,刚才不过是有些畏惧而已,此刻真的无碍了。”她说着想要顺势跳下去。
谁想她好像被镶嵌在他身上一般,丝毫也动弹不得半分。
景钧暗自咬牙,心道这是叫什么劲啊,她音调一沉道:“殿下,我与你并无瓜葛了,我们好聚好散了吧。”
头顶的人仍旧默不作声,抱着她信步往前走。
过往的宫人们见到卫子异都纷纷行礼,再一见到他怀里抱着的人不由的纷纷侧目。
待到看清了是何人之后又不由的瞪大了眼。
这不是已经退了亲的景家娘子么,因何会在太子殿下的怀中。
他们待要再仔细瞧瞧是不是真的是景家娘子的时候,猛地瞥见太子殿下那张冷脸,都骇的赶忙将头垂了下去。
他们虽然没敢再看,可却听见那怀里的小女娘道:“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这么做恐为不妥当,我已经与您退了亲了,亦不想再与您有任何的瓜葛。”
宫人们再次面面相觑。
还真是景家娘子,听这意思是太子殿下纠缠着这景家娘子了。
太子殿下是何等样身份尊贵的人啊,哪至于一直纠缠着景家娘子不放啊。
宫苑深处,四周静静寂无人。
“尹瑶的鼻子是我打的,我没被鞭子抽到,我就是不爽她所以才这么干的,我晕倒也是装的。”景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之意:“殿下合该去关心尹家娘子,我真无大碍。”
抬头,仍就是紧抿的唇线。
好似一个工具人。
她不用力还好,一用力竟被箍的益发的紧了。
头顶一道清冷的声音:“你属意萧子慎?”
“啊?”
景钧还沉浸在怎么从他怀里跳下去的情绪中,压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萧子慎与你表明了心迹了?”
景钧听着这语气怎么是越来越严肃了呢,她要是说的不好不会被直接扔到地上吧?
“这是我与萧中丞之间的事,已与殿下无瓜葛。”既然怕说不好,那就不说了罢。
“萧子慎等这一天该是等了许久了。”
“殿下等成为太子殿下这一天也等了许久了吧?”
你经成为了你想成为的人,那么你又何必去管别人之事。
景钧觉着揽在自己腋下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她咬了咬牙没发作。
有本事你就将我抱到皇后的宫中去。
头顶上又是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你与我在一处便存了时时退却的心思吧?”
“殿下,过往已矣,一切都不重要了。”景钧不等他言语又道:“我与殿下的缘分终究是尽了。”
她的话音才落下便觉得一阵眩晕,身子来了一个九十度转角。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人一把扛起压倒了肩头上。
顷刻间她头冲下,只能看见他的背以极他的下半身,青色朝服上绣着鹤纹。
他走的极快,上面的鹤好似要飞起来一般。
一时间景钧只觉得头重脚轻。
她抬起手来作势要拍打,终究是咬了咬牙又轻轻的放下了:“殿下,我与萧中丞,从前并无瓜葛,我与殿下在一处时也是一心一意的待殿下,从前闹过几次悔婚,均是觉着自己配不上殿下,这次悔婚亦是不想给殿下造成负担。”
你想听,你想听我就说,是你让我说的:“萧中丞上门与我说了属意我之事,我还未答应,但我会细细的思量。”
她等着他再开口,谁知他半晌都没言语。
行至回廊处,她的腰上一紧,她被下面的人一下托着放了下来。
景钧低低的惊呼了一声,站稳之后眼前便是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带着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不是愤怒,不是悔恨。
她猜不出是什么。
“若是我不许呢。”卫子异看着对面的女子,她微微的喘息着,面色因充血而潮红,鬓边的头发被剐蹭的散乱了几分。
他想起萧子慎将她抱起时的情境,心里不由的缩紧了几分。
他抬手将她禁锢在回廊的柱子上:“我不许你与萧子慎在一处。”
景钧的胳膊被箍的有些疼,一张俊颜在面前兀自方大。
她原本以为她能心如止水,谁想此刻自己的心却是砰砰跳个不停。
景钧眉头一皱,想甩开他的胳膊:“殿下实在无理,我与殿下的亲事已经作罢,有陛下为证,陛下允了我自由之身,殿下又有何理由管束我?”
卫子异幽幽开口:“不日我将出征。”
“祝殿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卫子异微微皱了皱眉:“你再也不会说等着我回来的话了?”
“此一时彼一时,身份各异,殿下是太子殿下,少钧是少钧,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少钧才是。”
卫子异眸色之中带着几分沉痛之色:“你曾说过愿意我有难同当。”
“我跪倒陛下跟前之时便说过,自此之后我与殿下一别两宽,殿下虽然没在陛下的书房,可殿下也是知道的。”景钧想起尹瑶的那张妩媚的脸,日后他高高在上,会有一千一万个尹瑶那般的女子等着他凯旋:“少钧曾经说过,日后也会在心里祈祷殿下每次出征都旗开得胜,这天下太平。”
是的,她会在心里祈祷,默默地祈祷。如同这天下的子民一样,祈祷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景钧微微皱眉,带着几分祈求道:“殿下,少钧的手臂很疼。”
若是他不讲理,执意纠缠,她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殿下之所以成为太子殿下,心中定是有更大的抱负,有更大的筹谋,殿下与少钧之事不过是儿女情长罢了,殿下不必放下心上。”
她听见他说了一个好字。
又好似没说。
随后她被松开了手臂。
“少钧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多谢殿下相送。”景钧说着给卫子异行礼,而后折身便走。
她听见卫子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会平安无虞的回来。”
景钧步子一顿,微微颔首,终究是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