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人都是吓了一跳,有胆小的不由得叫出了声。
景钧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琼花,不要冲动。”
她的话音才落下便见从殿门处闪进来一人,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只见那人已到了柱子跟前。
琼花直愣愣的撞到了来人的身上,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眼前的卫子异,她瘫坐在地上哭出声来。
卫子异给两个嬷嬷使了眼色,阎嬷嬷和李嬷嬷赶紧上前将琼花一左一右的按住了。
皇后惊尤未定,一颗心还没放下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小黄门通报皇上来了的声音。
卫子异趁着众人往前去迎着皇上的时候走到景钧身边,悄悄伸手捏了捏她的手。
景钧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低声问:“你和圣上一道来的?几时来的?”
卫子异微勾唇角并未言语。
片刻的功夫皇上在众人的恭迎中进了殿。
景钧偷偷抬头看看,太子和太子妃两夫妇竟然也随着一道来了。
皇后惨白着脸给皇帝见礼:“皇上怎么没让人提前知会一声,臣妾也好有所准备。”
“朕听说你身体欠安,这便过来看看,太子两口子也正要来看看你。”皇帝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碧玉和琼花:“老五说你这偏殿前日失了火,你受了惊吓,朕过来看看可有眉目了。”
皇后恭敬道:“已有眉目了,多亏了少钧和七公主帮着臣妾出力。”
皇帝面上带着笑哦了一声:“朕刚才在宫门口也听了一二,如今是问的怎么样了?”
卫冉才要说话只听见皇帝开了口:“少钧,你且来与朕说说此事的来龙去脉。”
景钧心里哼哼两声,这皇帝老伯伯此举怕是又要有什么深意吧。她过去行礼,将此事说了一遍。碧玉是怎么与吴晟见面,两人是何等的不容易,之后怎么失火,琼花威胁碧玉一事,以及琼花被骗等等一一都说了。
皇帝在上面听的入了神,等景钧说完了还未反应过来。
皇后在边上轻唤了一声皇上他才回过神来。
皇帝心里暗道,这景家小女娘比那说书的不逊色,讲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他清了清嗓子:“原来是这么回事,皇后打算怎么处置?”
“父皇,这碧玉和吴公公在宫中做对食,这是对上的大不敬,父皇一定不要姑息了他们的罪孽才是。”卫冉不死心,想趁着这机会让皇后丢脸。
事已至此,皇后知道遮掩不住便道:“臣妾管教不周,全凭皇上处置。”
皇上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太子,老五,你们来说说若是你们该如何处置。”
太子微微蹙眉,他没想到会被点名:“父皇,儿臣私以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宫女犯了错,应当依着法度来处置。”
卫子异才要开口便听见皇上忽而道:“还是少钧说说吧,少钧自始至终一直在调查此事。”
太子妃在边上听见这话露出几分不悦的神色,她暗自捏紧了帕子看了一眼景钧。
“皇上明鉴,臣女请皇上先饶恕臣女的罪过,臣女才敢直说。”先求一个免死牌,不然说完了之后皇帝一个不高兴自己还活不活。
皇上眯了眯眼,这小女娘狡猾如小狐狸一般,真是一点也不吃亏呢,他带着几分慵懒往软榻上靠了一下,他在朝上正襟危坐累了,面对着那些严肃着脸的朝臣都腻歪了,这会子在这听点鸡毛蒜皮的事权当是一种消遣了:“准了。”
景钧得到应允开口道:“皇后娘娘宫中这次失事,看着是后宫之事,实则与廉政是分不开的。”
皇上原以为这景家女娘是单纯的要为这二婢求情,他一下来了兴致:“你倒是说说怎么与廉政相关?”
景钧称诺继续对着皇上道:“国富民强可是皇上的夙愿?”
皇上一听这话有点坐不住了,这就等于在问自己有道明君。
卫冉挑拨道:“景少钧,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不知父皇一直励精图治,你这就是在问父皇是不是昏君?”
景钧莞尔道:“七公主所言不对,我是问圣上是否想要国泰民安,并未评说皇上是什么样的君主。”
皇上开口道:“老七丫头,你听少钧说完。”
“琼花也说她哥哥是花了银钱将她送进宫里来的,若是按着进宫的流程,她是不需要花费银钱的,可她哥哥却花了银钱,这银钱到了谁的手中?又是谁借此中饱私囊了?”景钧不疾不徐道:“琼花的哥哥原以为她进了宫能改善一二,他能借此娶上新妇,谁想却是遥遥无期,琼花想将银钱拿出去给她的哥哥,没有送出去就罢了还被骗了,甚至还被威胁。”
景钧一板一眼道:“圣上可曾想过,这只是冰山一角,这是一人不满,若是人人都对圣上不满呢?”
“圣上为舟,万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且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之说圣上也是知道的。再者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才能让圣上的江山千秋万代,人力是国之根基,若是普通民众都不能娶亲,何来民力一说?”
卫冉嗤笑一声:“哼,景少钧你少在这危言耸听,一个不服那父皇杀一个就是,两个不服就是杀两个,他们不满又能如何,灭了他们的九族就是了,看他们还敢如何。”
“但愿能如七公主所言。”景钧笑笑:“七公主可是觉着圣上是个残暴的君主,只懂得用强权去镇压百姓的意愿?”
卫冉没想到景钧在这给自己设圈套呢:“谁说父皇是暴君,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皇上本来想当个茶余饭后的闲谈,没想到这景家小娘子在这如夫子一般给自己上课来了:“你觉着太子说的不对?”
“太子说的自然是对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是法礼之外还应该有人情。”景钧心里一横:“若是皇上要治琼花和碧玉等人的罪,也一并要要查是何人在收受贿赂,又是何人仗着在宫中的一点权势就这样欺压低一等的宫女。”
景钧说完不忘了给七公主补了一刀:“少钧也是拙见,七公主也说对付这等宫女和太监就该狠狠的打才是,照着七公主这么说宫女和官婢确实如草芥一般,皇上觉着七公主的法子是否可行?”
皇帝老伯若是说可行,那你自己是暴君。
皇帝老伯若是说不可行,那就打了七公主的脸。
反正你们是父女,相互伤害呗。
皇帝说完觉着后槽牙忽然疼了起来,这话是太让人上火了,这景家的小女娘比之那些迂腐的老顽固更让人头疼。
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没事吃饱了撑的问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