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用了足足三日的功夫才抄完了一百遍《女训》,他再看见女字的时候都要吐了,他甚至都不允许侍女进自己的屋子。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点都没差。
如夫人看了那一百遍女《女训》之后露出了还算满意的笑:“这才是个当哥哥的该有的模样。”她让人出去对外人说景家的小女娘克己复礼,宽以待人,知错就改,根本不追究祸害自己的人。
景渊当场就差点背过气去了,这丫头什么都没做,美名却有了。
景钧顺道拍彩虹马屁:“二哥的字如其人,刚劲之中带着一股柔美之气,见字如面,就算没见过二哥的人只要见了二哥的字也会心悦二哥。”
景渊被景钧的话夸的脸都绿了:“打住吧,别跟我这虚与委蛇,我不吃这套,别想我以后再替你抄。”
如夫人闻言对着景渊又是一阵敲打:“明日就是花朝节了,你带着钧儿出去走走。”
景渊原本是想拒绝,但是他瞧着如夫人那副随时能吃了自己的样子就放弃反抗了。
花朝节这日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小女娘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称为赏红,还能装狮花和放花神灯,郊外雅宴,大户人家在院内观景赏花饮酒做赋,小女娘们游春扑蝶,为心上之人作花糕。
楼夫人对景鸿和景瀚管得比较严,这俩人文武都不在行,楼大夫人万般无奈每日都拘着二人读书,一心让他们入朝为官,花朝节这种日子也是不能出去的。
兰夫人窝里那两个双生姐妹的屁股还没好,所以能出门的就只有景钧和景渊。
景渊本来是能骑马的,如夫人怕路上有歹人,硬要他和景钧一同坐马车。
他心里不悦,嘴上不敢说,出门之前他表现的很乐意的样子,出门之后就炸毛了,到了人多的地方他满脸不悦的对景渊道:“一会你和你的丫头就沿着江边溜达就行了,我有事要办,等我办完事就带你去芙蓉阁。”他说完就没影了。
不到天黑我不回来,你就等着吧。
景钧知道景渊的心思,她不在意,她这次出来本来也想多看看这长安城的风土民情,看看时下小女娘们的妆容。
她走了一阵见街市上的小女娘大多脸部涂朱,唇部点红,就连身上穿的不是绫罗绸缎的小女娘脸上也点着妆容,可见胭脂是小女娘必不可少之物。
街市上人流如织,小女娘们将剪好的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
“晚翠,她们是在干什么?”
晚翠笑道:“娘子都忘了么,那是赏红,那边是装狮花。”晚翠趁机道:“钧娘子,我见那边卖花糕,不若我去给娘子买点尝尝。”
景钧知道晚翠是小孩子性气,她给了晚翠一些银钱:“去吧,我就在这等你,别走丢了就是了。”
晚翠将手里的花神灯交到景钧的手里:“娘子去江边放灯吧,娘子一定不要忘记许愿嫁一个好的郎君。”晚翠说着挤眉弄眼的去了。
江边有不少小女娘在扑蝶,还有几个郎君在一处饮酒作赋。景钧嫌吵闹,她拿着灯朝着人少的地方去了,快至江边时她发现了景渊,长身玉立,一袭月白色的曲裾深衣上缀着湖蓝色的水纹,越发的显得景渊肩宽背直。
景渊正并肩与一白净面庞的青年公子站在一处说话,那男子伸手拽了一下景渊的衣袖,景渊不悦的拂开了那男子的衣袖,那男子跺了跺脚而后不悦的转身离开。
景钧知道景渊的屋子里一向不放侍女,按理说这么大的小郎君是有那种需要的。
这是龙阳之癖?有断袖之嫌?
不喜女娘喜儿郎?
青年男子恼怒的对着景渊说了几句之后疾步走了。
景钧瞧着景渊负手立在那,她蹑手蹑脚的到了景渊的后面,她知道景渊自幼习武,耳力过人,要是搁在以往早就该猛回头了,可眼下她都到近前了景渊还没有回头的意思。
难不成是被那青年男子婉拒了?真的伤了心,伤了情了?
景钧知道景渊明面上对她嗤之以鼻,但是心底里和如夫人一样疼爱这个妹妹。那日若不是景渊发现的及时将她搬下来,也许就不会有回魂一事。
她见景渊如此伤情便上前一把蒙住了景渊的眼睛,她想告诉他,就是喜欢小郎君也没什么的,她压着嗓子故意道:“你猜猜我是……”她这话没说完就被眼前景渊一把挣脱开甩了一个踉跄。
景钧站稳脚跟定睛看着眼前回过头来的景渊,额,好像是认错人了。
眼前这张脸的主人根本不是景渊,眼前之人比景渊清瘦一些,眉眼之间带了几分儒雅的气派。
景钧心里唏嘘,这身上的衣裳一模一样,这身形也太像了,这不能怪她,原来的她跟景渊熟悉的不行,可今昔不同往日。
那男子看着险些跌倒的景钧并无怜意,他不悦的开口质问道:“你做什么,你一个小女娘怎么随意近男子身,成何体统?”
景钧被眼前的人推的踩了一脚的泥巴,险险站稳了身子:“我原是认错人了,以为你是我的二哥。”
面前的男子显然不买账,他冷着脸看着景钧手里的花神灯哼了一声道,满脸嫌恶的对着景钧道:“个个都是如此,就没有个新鲜的说辞。”
那男子说着嫌恶的甩起袖子拂了拂衣襟。
景钧品出来了这人脸上明显是一副走在路上踩了臭狗屎的语气。
“我的确是认错人了,我给你赔个不是。”景钧冷着脸说完行了个礼就要走,我真心没有扑你的意思。
那男子却是不依,他皱着眉对着景钧语气不善道:“慢着,你刚才听见了什么?”
景钧不由得警惕起来,这人气度非凡,看样子不是一般小郎君,在这江边不是与人饮酒作赋,而是找人少的地方与人交谈,这所说之言必是机密的之事,自己这是撞到不该撞见的了,眼前这人更是自己惹不起的。
“我什么都没听见,公子不必多心。”
景钧说着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原是我的不是,我给公子赔礼,我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