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目光深沉的看着裴寂没有说话。
裴寂长叹一口气,苦笑道:“看来臣是猜对了。”
李渊涩声道:“猜对了又如何,你能替我做决定?”
裴寂哭笑不得道:“臣自然没资格替您做决定,但臣能给您出谋划策。”
李渊盯着裴寂,再次陷入了沉默。
裴寂抚摸着长须沉吟道:“臣如果没猜错的话,您已经决定了要放过太子殿下,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太子殿下对吗?”
李渊目光紧紧的盯着裴寂,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依旧没说话。
裴寂见此,明白自己又猜对了,继续沉吟道:“你可以在放过太子殿下以后,对太子殿下视而不见,然后给秦王殿下更多的宠爱。
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即便是逃过了此劫,心里也会难受无比。
如此一来,您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李渊心里既然已经决定放过李建成,又在这里纠结,那就说明李渊需要一个放过李建成以后,惩罚李建成的方式。
裴寂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给了李渊一个还算不错的建议。
至于有没有效,效果能不能达到李渊的预期,那就跟裴寂没关系了。
反正办法他是给李渊了,用不用,好不好用,在李渊,不在他。
他现在唯一考虑的问题就是,等李建成逃脱劫难以后,该给他多少好处。
“呼……吸……”
李渊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一句话,只是用不轻不重,不含任何情绪的语气对裴寂道:“山水池的桃花刚落,新酿造的桃花酒已经入味,你陪我尝尝。”
裴寂回神,听到李渊这话,知道李渊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当即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道:“主上盛情相邀,臣又怎会拒绝。”
李渊脸上也浮起了一丝难看的笑意道:“再叫几个美人作陪……”
裴寂哈哈一笑道:“臣要今岁新采入宫的那个画婢。”
李渊脸上流露出了自然的笑意,伸手指了指裴寂,笑着抱怨道:“你啊你,就是贪心。那个画婢可是武士彟为我精挑细选的江南美人,那腰肢,那肌肤,宫中无人能及。
我还没尝过鲜呢,你就想抢先。”
裴寂开怀大笑道:“正是因为您没尝过,臣才非抢不可。”
李渊先是冷酷的板起脸,一副要教训裴寂的样子,然后再裴寂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声中,也跟着笑了起来。
裴寂了解李渊,知道李渊不会在美色这种问题上跟他动怒,所以才在李渊板起脸的时候,依然肆无忌惮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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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也了解裴寂,知道裴寂跟他是同道中人,所以在没唬住裴寂的时候,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也只有在这种事情上,李渊才会彻底的放下身份,放下心中的一切,像是一个寻常人一样,跟同道中人一起寻找其中的妙处。
而目前为止,唯一能跟他相处得来的同道中人,就只有裴寂。
这也是他宠信裴寂的原因。
在彻底的放下了身份,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以后,李渊和裴寂就各自拎着酒壶,抱着美人,畅快的玩了起来。
玩了一下午,玩了一傍晚,玩了一个通宵达旦。
所以次日上朝的时候,李渊顶着一对熊猫眼,精神有点萎靡,裴寂也顶着一对熊猫眼,精神也很萎靡。
在朝野上下的琐事议论完,在李神通迟疑着将李建成的事情重新翻出来以后,李渊只是打了一个哈欠,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朕答应过李纲、裴矩,给他们一日时间。如今一日还没到,此事暂缓再议。”
李渊此话一出,犹如在池塘中丢下了一块巨石,掀起了一层层的波澜。
文武们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像是一群鸭子一样,叽叽喳喳的议论起了李渊这话里的意思。
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太子李建成的事情出现了反复,李渊的态度有所改变。
虽然不知道是那位能人说服了李渊,让李渊放弃了对李建成喊打喊杀,但李渊态度上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李建成很有可能要逃过此劫,李建成屁股底下的太子之位,很有可能会继续坐下去。
李世民很想知道李渊的态度为何会有所改变,所以阴沉着脸回到天策府以后,立马让段志感去彻查此事。
他自己则骑上马,赶往了九龙潭山。
在李渊的态度出现了变化的情况下,他想要取胜,就只能请李元吉帮忙。
也只有李元吉能在他被迫闭嘴的情况下,帮他争取一线生机。
毕竟,李元吉是不讲道理的,也不在乎规矩,更不在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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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纲和裴矩能用大义让他闭嘴,但却没办法用大义让李元吉闭嘴。
逼急了的话,李元吉应该不在乎再在太极宫内大闹一场。
李世民赶到九龙潭山的时候,刚好碰见了从九道宫下来的凌敬。
李世民将凌敬拦到路边问道:“元吉可在九道宫?”
凌敬先是向李世民躬身一礼,然后认真的摇头道:“我家殿下陪孙先生去山中采药了,不在宫中。”
李世民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他是从你口中知道了太极殿发生了什么,猜到了我要来,所以才去采药的吧?”
凌敬张张嘴刚要搭话,就听李世民又没好气的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刚刚进山,对吧?”
凌敬几乎毫不犹豫的摇头道:“我家殿下一大早就跟孙先生进山了,至今未归。”
“我不信!”
李世民语气坚定的说道。
凌敬哭笑不得道:“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长安杏庐查问,看看我家殿下是不是一大早就跟孙先生进山去了?”
李世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派了随从去长安杏庐查问,没过多久以后就得到了跟凌敬说的一模一样的消息。
李元吉确实一大早就约了孙先生进山采药,还带了不少劳力,说什么要将山里的时令药材采光,以备长安杏庐所需。
自从长安杏庐开馆以后,病人络绎不绝,仅凭采药,已经没办法满足长安杏庐所需了,所以曹九诚等一众长安杏庐内的官员,联系了不少药材商为长安杏庐供药。
但仍旧不够。
尤其是一些时令的新鲜药材,必须现采、现调、现用。
所以长安杏庐内的先生们、药童们,时不时的会进山采药。
李元吉受孙思邈邀请,带大批人进山采药,也在情理之中。
李世民不认为李元吉有未卜先知之能,自然也不会认为李元吉这么做是刻意的躲着他,所以在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以后,坦然的向凌敬致歉道:“如此说来,是我误会你了。”
凌敬赶忙躬身道:“不敢……”
李世民唏嘘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家殿下不在,那我就不去九道宫叨扰了。”
说完这话,李世民磕绊都没打,带着人返回了长安城。
凌敬一直眺望着,眺望着,等到李世民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官道上以后,才重新返回了九道宫。
一到九道宫廊亭,就看到了去山中采药的李元吉,正在跟任瑰对弈。
凌敬乐呵呵的凑上前道:“殿下果然料事如神,秦王殿下确实来找您了。”
李元吉丢下了手中的玉石棋子,仰起头,笑眯眯的问道:“被你拦回去了?”
凌敬笑着点点头。
李元吉继续笑道:“那宫里的一切就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可以轻松很长一段时间了。”
任瑰抚摩着胡须,乐呵呵的道:“是殿下可以轻松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办。这可是殿下好不容易为我们争取来的机会,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浪费了。”
任瑰口中的要事,就是侵吞河南窦氏三房中窦轨一房的家产。
窦轨如今已经被下狱了,两个爵封县公的弟弟,以及一众在京的家卷,也被尽数捉拿。
如今李世民手底下的人,正在一边捉拿窦轨的党羽,一边侵吞窦轨一房在长安城内的家产。
他们的手暂时还没有伸到河南道,所以这对任瑰、凌敬、薛万述、权旭、谢叔方、阚棱等人而言就是一个机会。
权旭在昨日下朝以后,就拖着病躯,带着任瑰等人家中的亲信,赶往了河南道。
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毕竟,窦氏扛鼎的人物都在长安城,并且已经尽数被捉拿,河南道窦氏无人主持大局,也没有人能在身份上压得住权旭,所以有权旭出面,必然能轻而易举的侵吞河南道窦氏很多家产。
这是一个能够将家族提升一个档次的机会,这也是一个能让一个小小氏族一下子跨越好几个等阶的机会,所以任瑰等人都十分关注,且随时准备着给权旭提供任何支持。
李元吉并没有参与到瓜分窦氏利益当中,所以不用做任何准备,也不用给权旭提供任何支持。
这是他给手底下人的一条财路,他不能贪。
他该做的,能做的,需要做的,已经做完了,如果剩下的任瑰等人都应付不了的话,那也没资格在他府上待。
“你们这一次吃的会满嘴流油,到时候记得将嘴擦干净了,不然很容易被眼红的人盯上。”
李元吉百无聊赖的往身后的圈背上一趟,懒洋洋的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