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红
“殿下,太子妃殿下到了,说要见您。”
前殿管事走到殿中,躬身一礼,低声禀报。
李元吉愣了愣,错愕道:“怎么会是她?”
李元吉原以为李建成会派遣裴矩、李纲这种老臣来见他,却没料到李建成派来了郑观音。
这让李元吉有点始料未及。
当即,对前殿管事吩咐道:“请我嫂嫂到此处叙话。”
前殿管事应允了一声,退出殿内。
在前殿管事走后,李元吉在薛万述疑惑的神情中道:“你不是想知道李艺将幽云骑给谁了吗?人来了,你自己看。”
薛万述根本不用看,仅凭着来人的身份便判断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桉,他一脸难以置信的道:“燕王殿下将幽云骑给了太子殿下?”
李元吉缓缓点头道:“不错。”
薛万述脸色阴晴不定的道:“太子殿下这是……还不死心?”
李元吉好笑的道:“我之前跟凌敬说过,刺杀之举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现在同样将这句话告诉你。”
薛万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太子殿下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
李元吉点点头。
薛万述沉吟道:“那我们该怎样应对?”
李元吉澹然笑道:“你们先静观其变即可,等需要用到你们的时候,我自会差人告诉你们。”
薛万述郑重的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言语。
虽说李艺将幽云骑送给了李建成,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比起李建成要借着幽云骑所做的事情来看,又不值一提。
他已经没心思再计较李艺为何将幽云骑这一支藏了多年的王牌送给了李建成,也没心思再计较李艺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只想知道,李建成到底想借着幽云骑做些什么,又会有那些布置。
如果说李建成有可能会借助幽云骑伤害李元吉,又或者是突袭九龙潭的话,那他和他的兄弟们就得时刻准备着了。
他们兄弟既然已经跟随了李元吉,又借着李元吉得到了不俗的权柄和富贵,那么该为李元吉拼命的时候,他们兄弟也不会含湖。
“明日臣就让府上的部曲赶来此处,再让万均和万彻下差以后来此处值守,再给万备配一身兵甲,以备不时之需。”
薛万述在沉默了良久以后,突然开口,郑重的说着。
李元吉很欣赏薛万述这种有了危险,就想着保护他安危的心思和举动,但却没必要。
李元吉笑道:“我不是说了嘛,人家是冲着我二哥来的,不是冲着我来的,所以你无须如此。”
薛万述正色道:“不可不防啊殿下,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会不会伤害您,所以还是让臣兄弟守着您,以策万全。”
李元吉见薛万述态度坚决,又是一番好意,略微思量了一下,点头笑道:“那就给万备配一身兵甲,以备不时之需吧。
至于其他的,就算了吧。
你不是输给了权旭,还要照顾权旭、阚棱他们吗?
你三弟和四弟也有职差,下差已经恐怕都到深夜了,让他们来回奔波,他们会吃不消的。”
薛万述急了,要说话。
李元吉摆摆手又道:“他们所在的位置相当重要,不能出半点茬子,所以还是别让他们来回折腾了为好。
再说了,他们是禁宫值守,老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往我这里跑,会让人浮想联翩的。”
薛万述急声道:“可您的安危……”
李元吉摇头道:“我的安危你不用操心,我这里不仅有一千多精挑细选的侍卫,还有一干左武卫的人把守。
我大哥要是派人来找我麻烦的话,得先过左武卫那一关,再过我府上侍卫那一关,然后才能见到我。
等他们过了这两关以后,统军府大营的兄弟,恐怕已经得到消息赶到了,所以你不用为我操心。”
薛万述一脸迟疑,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元吉又道:“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降低我们的存在感,让别人当我们不存在。而不是弄出一点动静来,让别人盯上我们。
你也知道,我大哥已经从李艺手里借调了幽云骑。
这个时候,被我大哥盯上的话,会很麻烦的。”
薛万述仍旧有点不放心,但李元吉执意如此,执意降低存在感,他也不好再逆着李元吉的意思来,当即权衡了一番道:“那臣跟阚棱他们商量一下,各自备上兵甲,并且将府上的部曲调过来。”
李元吉摇头道:“千万别这样,我大哥借调幽云骑是秘密行事。我大嫂此番前来找我,也是为了堵住我的嘴。
你们要是将部曲调过来,弄出一副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到时候我大哥就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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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万述惊愕的瞪起眼道:“太子殿下很有可能会对您出手,您还在乎他暴露不暴露?”
李元吉再次摇头道:“我倒是不在乎他暴露不暴露,我在乎的是他暴露了以后会引起的一系列麻烦。”
薛万述不解的盯着李元吉。
能有什么麻烦?
李建成暴露了以后,肯定会被李世民针对。
到时候他哪还会有闲暇来找您麻烦。
李元吉看出了薛万述心中的疑惑,却没有多做解释。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李建成一旦暴露了,他和李世民之间的斗争就很有可能会脱离历史上的轨迹。
这对李元吉而言,并不是一桩好事。
这意味着他无法在借助历史上的轨迹,去从容的应对这件事,去从容的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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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希望这件事脱离历史上的轨迹,这样的话他可以凭借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占尽先机。
但这些是没办法告诉薛万述的。
所以只能委屈薛万述暂时做个湖涂虫。
就在君臣二人暂时停下说话的时候,郑观音在前殿管事的引领下,一步三摇的出现在了偏殿。
郑观音之所以一步三摇,倒也不是为了摆谱。
她现在也没什么谱可摆了,在李建成让她以色娱人的时候,她就已经颜面尽失了,在一众弟弟妹妹们面前,已经没有任何长嫂的威严可言了。
一众弟弟妹妹们待她也不如以前那么恭敬了。
所以她之所以一步三摇的,是因为她怀孕了。
已经两个月了。
太医诊断过以后说是男胎。
至于太医是如何在一个婴儿尚未成形的情况下,就判断出一个婴儿是男是女的,就没人知道了。
也许是为了多讨要一些赏赐,也许是为了讨太子欢心。
反正,在郑观音被诊断出有了男胎以后,郑观音在太子宫里,在太极宫里,总算是有了那么点地位,总算是找回了一些太子妃的尊严。
只是这些地位和尊严很有限。
在一些看不起她的人眼里,她还是那个以色娱人的人。
而且,在郑观音被诊断出怀孕没多久,长孙也被诊断出怀孕了,而且也是个男胎。
这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显得没有那么荣耀了。
毕竟,她生了两个,怀了一个,如今还能活蹦乱跳的,只有一个。长孙生了三个,怀了一个,如今还能活蹦乱跳的,有三个。
就生儿育女,为李家开枝散叶这件事上讲,长孙稳稳的压她一头。
虽然已经开始有很多人不拿郑观音当太子妃看了,也不在乎她的尊严和威严了,但李元吉还是给了郑观音足够的体面。
在郑观音出现在偏殿门口的时候,李元吉带着薛万述主动迎了一程,又请郑观音坐上了上座。
郑观音在上座上坐定以后,眼眶有点泛红,在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后,由衷的感叹了一句,“现在啊,也只有你还拿我当嫂嫂看。”
李元吉见不得女人落泪,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嫂嫂,所以就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你本来就是我嫂嫂,我又干嘛拿你当我嫂嫂。”
郑观音听到这话,有点感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现在,你们兄弟中,也就你还当我是个长嫂。”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道:“我们兄弟中有人不敬嫂嫂吗?嫂嫂只管告诉我,我去问问他书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当然了,这只是场面话。
郑观音也清楚这是场面话,眼中含着泪拒绝道:“你能帮嫂嫂叫屈,嫂嫂已经很开心了。这说明你幼时,嫂嫂没有白疼你一场。
不过,不用了,嫂嫂是有男人的,嫂嫂受了委屈,自有嫂嫂的男人替嫂嫂讨回公道。”
郑观音这话是笑着说的,只是里面的心酸,李元吉隔着一丈远也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这是郑观音自己的家事所导致的。
即便是李元吉觉得李建成利用自己的妻子去达成政治目的,事后又嫌弃自己的妻子,待自己的妻子不好,很没品,也不好多说什么。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此次前来,是受你大哥所托,想请你行个方便的。”
郑观音也不知道是伤感够了,还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太多的伤感,总之她稍微收了收眼中的泪水,以一副洒脱的口吻说了起来。
李元吉也不好欺负一个快要哭了的女人,痛快的道:“大哥需要我行什么方便,嫂嫂只管说。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看在嫂嫂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