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薄雾笼罩着整个别墅。
黑暗中,它安静得像一座孤坟。
楚千辞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累得睡过去的,黑暗里,似乎一些都很模糊。
心,很平静,也很空洞。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脑子里隐隐约约地闪过一些声音,它们就像是碎片,一片片地从她的耳膜上刮过……
“大少飞机坠毁。”
“宣读遗嘱。”
“都归楚千辞所有……”
这是梦吗?
这个梦好长,好真实,就连心痛的感觉都让她觉得余震未消……
她有些茫然地抬手,指尖摁住自己的胸口。
一片冰凉。
甚至,无法喘息。
周围,安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
大脑渐渐地清醒过来,思绪却仿佛被那噩梦的手抓着,无法挣脱。
睫毛,在黑暗中轻轻地翕动了一下,她放轻了呼吸,想要自行分辨这一刻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门外……
可门却被一下子推开了。
柳妈端着温热的粥走到床头,轻轻开口,“楚小姐,人死不能复生,您先吃点东西,振作起来。我们还要……还要想办法把大少爷的身体接回来的。”
她实在说不出口尸体两个字。
楚千辞全身的血液陡然凝固,微微抬起的眼皮就这么顿在了那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有一股气息从自己的胸口往上涌,“我不信他有事……”
几个字说完,喉咙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
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一瞬间,所有的清醒伴着痛苦袭来,像是麻醉失效之后的疼痛大爆发,让她连骨缝里,血管里,甚至是心脏深处,都在疼……
凌迟处死,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痛苦。
“您说什么?”柳妈根本没听清楚。
楚千辞以为自己刚才说得很大声,可在别人听来,那声音不过细如蚊吟。
她就这么僵在床上,过了许久许久,仿佛才找到自己下颌的觉知,很轻很轻地再次开口,“我要去找孩子们。”
柳妈点点头,红肿着浑浊的老眼把粥放在床头,然后把楚千辞扶起来,“先吃点东西,我去给你拧个毛巾过来,洗把脸。”
她打开了床头的夜灯。
楚千辞靠着,看着熟悉的一切,接受着汹涌而来的痛苦。
她还有孩子。
所以一切的悲伤和痛苦都需要面对。
在生死面前,谁都期待奇迹,可它却那么少,少到让人绝望……
或许,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奇迹。
她无声端起了床头的粥,强迫自己吃一口下去,哪怕尝不出任何味道,哪怕胃里已经波涛汹涌在抗议……
然后才起身,光着脚走进洗手间。
“您怎么进来了?我这热水还没好!”柳妈见她不穿鞋,赶紧拿起浴室拖鞋递到楚千辞脚下。
她侧眸,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原来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您先出去,我洗个澡。”她轻轻开口。
柳妈不太放心,但也只能照做,只能去外面候着。
楚千辞打开花洒,任凭冷水漱漱而落,浸润过她全身的痛苦……
发丝,身体,脚尖,全部湿透。
直到全身冰凉,冷到发痛,心脏的痛楚才似乎缓解了那么一点点……
很久,她才从浴室里出来,任由柳妈拿着厚厚的浴巾给自己擦拭好身体。
然后才走进衣帽间,拿了一套白色的衣服穿好,往楼下走。
“您去哪儿?”柳妈赶紧追过来,问。
“去接小星小曜回家。”
声音飘散在空中,楚千辞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