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许鑫蓁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很狼狈，又像个破碎的布娃娃。
霍城看得揪心，把她拉起来带回车里。
“怎么搞成这样？”霍城抽出一条干毛巾想帮她擦头发，她自己把毛巾接了过来。
她没说话，他也不追问了。
他把车内温度调高，带她回了云海一色。
车子停在车库，霍城叫了好几声许鑫蓁才醒来，她的脸红得骇人。
“鑫蓁，你不舒服是吗？”
他用手心覆到她的额头上，温度滚得像烙铁。
“肯定淋雨太多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霍城又要驱车，许鑫蓁拽了下他的大衣衣摆。
他偏过头来睨着她。
“不去，我……我想睡一觉。”
她现在觉得好累，太多信息一股脑往脑袋里钻，她快要扛不住。
她声音闷闷的，也有些哑，霍城听着心都揪成一团。
霍城只是去浴室帮许鑫蓁放个洗澡水的功夫，她不知怎么找到的酒窖，翻出来好几瓶酒，摆到面前的茶几上，顷刻已经空了半瓶。
“鑫蓁，你都发烧了，不能喝酒，会要了你的命的。”
他把酒瓶从许鑫蓁的手里夺过去，她看着他，忽而弯起苍白没什么血色的唇，“真正要我命的才不是酒精。”
霍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躬身把她抱到客房里去。
虽说她不肯去医院，但他还是叫来了家庭医生，给她开了退烧药后，医生还小心叮嘱了霍城几句。
等他端着温水再到她房里时，看到她坐在床头，纤瘦的背影看上去极为落寞，好像心跟着缺失了块，霍城走到她身边，将薄毯搭在了她的肩上。
“我刚才接到助理电话，你是因为杜诗逸助理的死才……”
“霍城，我现在很害怕，我可能就是那个间接害死杜诗逸的人，我再也不能坦然地说我是个受害者了。”
她苍白的唇没半分血色，张张合合，说出口的话骇人。
“跟你没关系，鑫蓁，你无需自责。”
他垂眼盯着她紧攥在小腹前的手，白皙而纤细，此刻他很想牵上去，但双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他还是缩了回去。
“陆嘉言也是凶手之一！”
她忽然瞪圆双眼看着他。
霍城沉下呼吸，坐到床上抱住了许鑫蓁，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你现在状态不好，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霍城发现她精神不太对，说话都迷糊了。
他安抚了她好一阵，她才躺下。
这一晚许鑫蓁睡得不安稳，一直做梦，第二天浑浑噩噩醒来时，又隔着门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
她下楼，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陆嘉言把霍城逼到墙角，英气幽邃的凤眼中逼出浓浓怒火，似要将他侵吞，整个客厅气氛剑拔弩张，危险气息四散。
许鑫蓁走到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脸色仍旧苍白，却面无表情，“松手。”
她是在要求。
要求陆嘉言。
男人好像没听见，下手更狠，但霍城也不弱，两人动起手来，打得有来有回。
“许小姐，赶紧劝劝吧，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女佣称刚才正在做扫除，忽然听到门外雷动的敲门声，门刚打开，陆嘉言就只身闯进来，不有分手就是一拳头砸到霍城的帅脸上。
大家都吓得肝胆俱颤。
“霍先生的脸都破皮了，再打下去就破相了，陆先生嘴角也……”
许鑫蓁面色微冷，倏而走上前去，就在陆嘉言又一拳头要落下来时，挡在了霍城身前。
她微微扬起雪白的脖子，莹润的杏眼不起波澜地、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陆嘉言面如寒霜，太阳穴的青筋暴起，目光从霍城冷隽的脸上，落到女人白皙的脸蛋上。
他压着一腔怒火，沉声问，“偷跑出酒店，一声招呼都不打，知道我从昨天找你到今天了么？”
怒气在胸腔中翻腾，他愤怒的眼底，也夹杂着几分掩不去的疲倦。
他的搜查速度，要比霖市警方更快。
他乘最近的航班回来，已是深夜，费尽周折才找到她的踪迹，结果现在，此时此刻。
他的女人，却挡在别的男人身前。
以自己血肉之躯，去护别人。
对于他的话，许鑫蓁只字不信，红唇掀起一抹如寒霜般的冷意，唇瓣微微翕动，从她口中说出了五个字——
“我们离婚吧。”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鸦雀无声。
佣人们瞠目结舌，霍城亦是意料之外。
陆嘉言本就极力隐忍的怒意，瞬间如山洪爆发般倾泻而来，从他身上渗出的森森寒意，直叫人胆战心惊。
他的嗓音，冷如西伯利亚寒流泻过，“你说什么？”
许鑫蓁精致的脸蛋上，依然没半分波澜起伏。
“没听清吗？好，我再说一遍。”
“陆嘉言，我们离婚。”
这次她下定决心了，不会再有任何人能阻扰她的决定。
“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闹什么？”
从她去霖市，再到今天。
她太反常。
他墨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暗光，眼底盈跃上浓浓的不耐。
她没回答。
他便拉起她的手，嗓音幽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跟我回去，当着外人的面不能说的，回去跟我慢慢讲。”
他还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原谅她的任意妄为。
“陆嘉言，你明明理解我的意思了。”
许鑫蓁发狠地加大力道甩开他的手，水汪汪的一双杏眼里充满了不耐烦。
“这里是外人家，不欢迎你，如果没什么别的事，你可以先走了，至于离婚协议，我会同城快送到云岭路七号。”
只要他签好字，往后她跟他再无瓜葛。
她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
看到他这张脸，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杜诗逸跟尧尧的惨死。
心里防线，节节溃败。
她快喘不过气来。
这次，她先放过自己，再来成全他人。
陆嘉言阴沉着脸，看她的眼神似乎要凝聚成冰，让人不寒而栗。
“看来是最近我惯坏你了，让你太高估了自己。”
许鑫蓁心尖漏了半拍。
他说话时，声音冷如冰川。
不出她所料，三句半，他还是露出了自己的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