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细碎斑驳的斜影，从树梢上细细落下来，映出点点的金光，颜颜伸手摸了摸大白的脑袋。
大白欢快的跳动两个前爪，将身上的水甩掉，溅了颜颜一脸。
吐着舌头，像个浑身被淋透的微笑天使。
那一刻她才看见她颜颜笑，笑颜里带着许久没有看过的童真。
是一个孩子本该有的笑容，却格外内敛。
佟菀姝也笑着，但却有些心酸。
总有一天，她会好的，这日子，也会日复一日的过下去。
高以航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了些许暗芒，脑海中回想到了某一刻。
最平凡，却又温馨亮眼，却莫名有些刺目。
“看来恢复的不错。”他从车上走下来。
“高医生……”佟菀姝看见他的那一刻，却有些笑不出来。甚至本能的想要护一护孩子。
“昨晚，听说你出事了，会不会是那杯酒……”他派人去查过，柠檬过敏，这样的症状，同她一模一样。
“没有的事，高医生怎么会路过这儿？”见男人目光里起了几分打量，她微微往后退了两步，没有选择坦白。
“今天本应该有一个治疗的，孩子怎么没去？”
“她今天不太想去。”佟菀姝在找理由推脱，从昨日开始她也察觉到了这个男人似乎是有目的的，听贺修衍的话，离远点，总没有坏处。
“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我来只是想跟你说，昨晚的事抱歉。”
佟菀姝微微抬头，目光里多了几分讶然。
她想过很多种接近她理由，却独独想不到。
昨天那样，贺修衍到底都没说过道歉，没想到会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听到这句抱歉，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没事的。”她低头掩饰那一刻的局促。
颜颜仰头，将手里的拿着的透明装水的玩具枪，递给了他。
奶白的团子，微微踮起脚尖，怎么看都有些憨厚，乌黑的眼底透着点点光芒。
佟菀姝明白，她的这个举动是接受了高以航。
要是这时候换医生，对颜颜的病情没有好处。
心下又开始变的复杂。
男人卸下了眉宇间的冷厉，低头看着面前的小不点，洒了点水落在她的鼻尖。
激起孩子满眼的笑意，那一刻有光照进了她的眼底，像是光明在一点点驱散黑暗。
佟菀姝看见团子的病情有点好转，心底松懈了片刻。
“高医生今天不上班？”
大白也围着这个男人转了几圈，抬起头，目光里一片打量。
“正要回去，恰好路过。”
“嗯。”佟菀姝低头应声再没有下文。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孩子打开心房，还需要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可以打我电话。”
“颜颜是我看过自闭症里，唯一一个症状严重，但是依然努力克制的孩子，她很懂事。”
“没有破坏的心理，也正是这份懂事，我才更加上心。”他的情绪很淡，像是单纯的阐述某件事实。
“为医者，自然希望孩子能早日康复。”
她明白，高以航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多想。
“我知道的。”
“好，记得明天过来。”高以航摸了摸颜颜的脑袋，将玩具弯身递给了她。
“下次再跟颜颜一起玩。”
孩子抬起头，脸上都是乖巧。
佟菀姝甚至觉得，高以航假以时日，在颜颜心底无可替代。
但是他能短暂的治好颜颜。
至少，孩子的世界里，承担不了那么多。
似乎她的每一个错误，孩子都要承担一半。
灼烈的夕阳掠过，她更觉得心底有几分烧灼。
约莫傍晚的时光，颜颜跟大白似乎玩累了，颜颜揪住了大白的耳朵，就靠在它背上睡了过去。
这样淡然和谐的一幕，她有些移不开眼，她将颜颜抱起来。
上楼的时候，恍惚听到了两声争执。
“要不然，咱们还是别走吧。这欠了那么多钱，到时候怎么还？”佟母的声音有些纠结。
“钱没有了自然还能再挣，这样下去，我们也挣不到钱，菀姝还会有危险。”
她有危险，她能有什么危险？佟菀姝不解。
“那人一看就身份不凡，一而再再而三，我们这样的平民小户，如何能斗的过？”
“那个男人颜颜也是知道的，也没有想到菀姝竟然瞒了我们那么多次。”
原来这就是佟母没有问责她的缘故，是已经确定了。
没有生气，没有问责，只是想着怎么才能保护她。
佟菀姝忽然因为前段时间的撒谎，有些愧疚羞赧。
“你不是有个远房在桐城？不如就去那儿做小本生意？”
“迟早也会做起来的。”
“菀姝会同意吗？”
佟父沉默了，没有说话。
佟菀姝握紧了手心，刚想要转身的时候，佟母走上前，恰好四目相对。
“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们搬走。”佟菀姝直言，没有掩饰。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我们就能还清债务，到时候再离开，不会有人找我们，再忍耐两个月。”佟菀姝的目光清明，语气果决。
佟母点了点头。
“你不会，跟那人做了什么交易吧？”
佟菀姝心尖一颤，到底没敢多说：“没有，妈您就别问了。”
佟母无奈低头应声：“好，妈不问了。”
“你惯会委屈自己，只要不违法，怎么样都好。”
她抱住了佟母，轻声安慰：“我知道的妈，您就不要担心我了，我有分寸。”
夜幕初上，淡淡的夜灯照耀，她总觉前路凄迷。
黑夜延绵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去，一边是高耸的山脉，一边是无边无际的海浪。
“主子，查到一半，估计跟京都的高氏有关系。”
高氏，贺修衍舌尖抵着这两个字，眼底起了几分考量。
高氏以研究制药发家闻名，是京都的另一个贵族，怎么会到这里来。
“主子！似乎有人锁定了我们的位置。”
“所以高以航的具体身份还是没有确定？”男人压低了声线，周遭阴暗，他的声音里充斥着几分危险。
后视镜里逐渐越来越近的越野，头顶上方盘旋着无人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