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衍不认得他,也不知道高以航怎么突然自来熟。
神色淡淡目光里多了几分打量,混着水杯的颜色,酝酿的有些晃眼。
注意到身边的女人抗拒的情绪,男人直接扯过了她。
“你替我喝这一杯。”
“怎么,刚才不是很能喝?”
她看着边角上的柠檬,拧了拧眉,她没碰过这类酒。
高以航自然也注意到,原本还想确定一下,没成想真是她。
她似乎有些难堪。
犹豫了几下,她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杯酒。
“高医生好。”
“我替他敬你。”
终究是躲不过去,她仰头喝下了那杯调酒,仰头灌下去,有一种丝滑的触觉,确实是好酒。
“春宵一刻值千金,先走了。”贺修衍嘴角微扬,带了一丝挑衅的弧度。
高以航扬了扬手里的酒杯,并未在意。
佟菀姝被他扯着上了楼。
滚烫的烈酒,顺着喉咙滚下去一口的样子,瞬间在肺腑激起一层层热意,隐隐翻覆直冲颅顶,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也没问,贺修衍又怎么会跟他认识。
他也知道这样的男人,接近她,接近贺修衍,一定别有目的,但她一无所有,能对她有什么所图的。
脚下的步子,逐渐有些虚浮。
她被贺修衍扯进了房间,月光铺在地上,似铺在脚下,迎面有冰凉的气息。
男人俯身下来。
忽然胃里烧灼,疼痛翻涌,她浑身都起了反应,她微微靠在墙上,喘着气,推了推贺修衍,力气微弱,指尖都在发抖。
贺修衍想到刚刚二人对视的目光,还是不高兴,狠狠咬住她的脖子,感觉到她的呼吸紊乱,抬头陡然见她面色灰白了下来。
“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身形要坠下去。
男人一把扶住了她,她难受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喘着气,说不出一句话来。
胃里的疼痛,逐渐翻覆如刀绞。
原来当年的疼还在……
且比当年还难以让人忍受。
她额上的冷汗一寸寸往下流淌。
贺修衍当即将人打横抱起,叫王煜开车,直接去了医院。
额上的发很快被汗水打湿,佟菀姝都要怀疑,这是穿肠烂肚的毒药。不过一瓶酒,加一杯酒而已,他真的是要害死他,佟菀姝觉得要是小命交代在这儿就太冤了。
“我想吐……”她揪着男人的西装,忍着疼,想着要是吐下去吧,得赔多少万。
“都吐了,就不用洗胃了。”
想到洗胃,她的胃里又是一阵痉挛,说到底,还是她自己要喝的,要是再多喝一点,她小命也就交代了。
可要不是他逼迫,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车速快,颠簸的厉害,佟菀姝没有忍住……
全吐他身上了。
男人脸色一黑。
王煜开车,开的胆战心惊。
她浑身都是冷汗,趴在他肩膀上没了动静。
贺修衍心脏猛地一沉,“再开快点!”
一路抱到了就诊室,患者昏迷直接洗胃。
约莫冲洗了两次,她那张脸白的更加透明。
“查!查高以航的身份背景。”
“是。”
佟菀姝被推出来后,问及原因,医生说是柠檬过敏,她体质特殊,早些年因为喝酒胃出血,胃受过损伤的,如今还这么不爱惜自己。
所以是她身体的原因。
已经是夜间,淡光照的她面色苍白的厉害。
“怎么醒了?不是挺会逞能?”贺修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淡淡的月光,照的他轮廓分明。
她张口,就像烈酒烧了喉咙一般刺痛,胃里干巴巴的,像是被洗涮了好几次。
贺修衍起身倒一杯水,修长的背影,依旧高冷矜贵,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佟菀姝坐起身,接过酒杯,看见男人倾身下来,本能的往后移了移。
男人无视她眼底的警惕。
一杯水下肚,胃里暖和了些许,但仍一阵阵的刺疼。
淡光笼罩着,男人的侧颜,他坐在她身侧,好似岁月本该如此。
可她还是有点生气,要不是他逼她喝那杯酒,怎么会这样,反倒问责起她来了。
“不能喝不会说?我会吃了你?”
佟菀姝木讷的点了点头,他脸上就写了吃人两个字。
贺修衍匆然起了身,接近了她。
苍白毫无血色的薄唇,干裂起皮,她抬头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丝恐慌。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眼底浮起的情绪有些复杂,最后无奈的轻叹了一声。
“下次不会了。”
“这次是我……疏忽。”不对两个字,他怎么也出不了口。
“是不是得谈补偿?”
“补偿多少?”贺修衍淡声问。
“就保镖费,还有这次的医疗费。”
“好。”男人显得有些沉默。
“你会跟秦晚晚订婚吗?”许是气氛太安宁,太和谐,她鬼使神差的问。
“她去找你了?”
“没有。”她忽然觉得自己失言了,别扭的看向窗外。
“佟菀姝,我们现在也可以不是交易。”
她知道,他现在没腻,要是等以后腻歪了,而她深陷其中,该是何等的难堪。
“就三个月,我爸还说要搬走。我也不能阻止对吗?”她想这种事,该提前说的。
她不图他什么,也不想像从前一样,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你可以试试。”贺修衍抬头目光里都是凛寒的迫意。
“佟菀姝,进了贺家老宅,你还不明白吗?”
她不想明白,蝼蚁往上爬,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贺修衍知道佟菀姝并未完全相信自己,
“昨天上午在出差,以后我不在,会有人保护你,不会有人再闹事。”
“睡吧,明早送你回去。”
顾七七不知道从哪听闻了她生病的消息。
一大清早便过来了,还拎了点水果。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她径自坐下问。
“好多了。”
“上次那个秦晚晚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佟菀姝看着她,有些沉默。
“她就是乱说一通,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没说什么,说了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顾七七看着她这幅苍白的模样,又想到一大早,那个冰块脸莫名其妙的话。
“以后,不要将无关紧要的人往她身边领。”
又联想到她临时被院长叫走,这些八成都跟秦晚晚脱不了干系,看着那人像是一个小白花,却没有想到,暗地里一套一套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