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高大的三层客船破开江面,顺着风力一路疾驰向南。
简稀安排好两船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三层,他的房间就在仓梦诛隔壁,抬手想敲门,又把手缩了回去。
仓仓现在还在补眠,先不去打扰她了。
他回房间躺在微微摇晃的床上,身心疲惫,大脑却活跃的像是在敲战鼓。
仓仓今天一句话都没跟他说,看他的眼神在没有原来喜欢的星光,暗淡的如同雨夜一般。
一夜而已,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简稀恍恍惚惚的睡了一会儿,梦里不是连年战火,就是看见仓仓坐在陈阳华怀里,高傲看着他,说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嗬!”
他猛的从床上跳起来,赤着脚开门,跑到隔壁敲门。
“仓……仓仓,你在吗?”
哪怕三层的房间再好,在船上的空间也很有限,大家住的都很近,稍微有点儿响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子安,你怎么了?”
唐慧语听见儿子的声音,打开门见他有些癫狂的敲仓梦诛的房门。
“母亲?”
简稀呆愣愣的看向唐慧语。
他面前的房门开了,余惠怒瞪着他,嘴角还留有可疑的痕迹。
“小惠,仓仓呢?”
简稀吞了吞口水,整个人身子发虚,不扶着门框都站不住。
“主人在睡觉,麻烦简少将军不要再打扰主人休息!”
余惠扫了眼旁边虎视眈眈的唐慧语,没给这个王妃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把门关上了。
主人睡觉修炼需要三到五个时辰不等。
简稀跟主人相处差不多有一年,明知道主人有多嗜睡,他还过来敲门。
这不是成心的吗?
“小惠,什么事?”
仓梦诛眼皮沉沉,眉头紧蹙,睁不开眼睛。
喂毒的时候,最好在药王谷,环境稳定,植被丰富。
张元德、张玉……他们对她的恶意来的太过凶猛,导致她不得不奔波在路上。
等她们到了八闽,那里有一座海岛是她的,届时可以上去养个一年半载就好了。
“简少将军来敲门,他没说有什么事。”
余惠绕过屏风,给仓梦诛掖被角。
“好!”
仓梦诛说完又陷入沉睡,余惠跟小青红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以后尽可能不让简稀与主人再有接触了。
门外的简稀喘着粗气,缓缓的滑坐在地上,潮湿的气体混着咸腥的气味充斥鼻端,他忍不住转身干呕。
简稀怕吵到仓梦诛,往自己房间爬,看得唐慧语心疼到愤怒。
她大踏步走到仓梦诛房门,“哐哐”砸门。
“仓梦诛,你出来!简稀不舒服!”
“仓梦诛,你不是大夫吗?”
“仓梦诛……”
“吱嘎!”
房门打开,小青红接住唐慧语的拳头,一把将人推到了对面墙上,唐慧语弹了一下,差点没当众跪下。
“你个贱人!”
唐慧语从小跟着军营里的糙汉长大,骂起人来一溜水儿的国粹精华,半个时辰都不会重样。
她嫁给简少雄这么多年,被汴梁城的规矩板的已经很多年没冒黑了。
“你骂谁?”
仓梦诛披了件外套走出来,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像个病人。
“仓仓,我能搞定!你回去休息!”
小青红拦着仓梦诛,想赶仓梦诛回去睡觉。
简家人实在太过分了!
他们家的孩子金贵,别人家的孩子就可劲儿嚯嚯,睡了三个时辰不到被吵了两次。
“简大将军,我跟你们一起,应该是客……没错吧!”
仓梦诛猫眼半眯,青黑色的眼圈,冷冷的看着简少雄。
“是!”
简少雄扶起唐慧语,搂住她的腰,不让她往仓梦诛的方向冲。
不知道为什么仓梦诛的脸色看起来比上船前还差。
“既然是客,我没义务给你们看病,请贵王妃有点儿自知之明!”
仓梦诛扫了一眼龇牙咧嘴的唐慧语。
“再有一次这样的事发生,我会认为简家并不欢迎我做客,到下一个码头我们就下船。
尊夫人没有自知之明……我有啊!”
仓梦诛咽下嘴里的腥甜,转身回屋。
小青红对着唐慧语,用拇指恶狠狠的划了一道。
余惠什么都没说,只是瞪了简稀一眼,重重的关上门。
简稀伸手想拦、想说些什么,发现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事情怎么会变化的这么快?
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不!昨天晚上仓仓就不高兴,今天更是。
他看向陈阳华的房间,大门紧闭,似乎是在给简家留体面,没有出来看热闹。
简稀敢肯定,陈阳华在房间里笑的很开心!
“嘘!”
陈思想说些什么,被陈阳华打断。
俩人来到距离门口最远的窗口,陈思看着三郎君脸上愉悦的笑容,也跟着就笑了。
“三郎君,他们会不会分开?”
陈思压低声音询问三郎君。
蛊师和医师都是凭本事吃饭。
本事越大,脾气越傲。
仓梦诛年岁小,医术高,一身本事让多少老大夫汗颜。
这样的人到了谁家不当个宝贝一样供着,简家反其道而行之,恨不能把人推得老远。
“简稀不会分,仓仓……会!”
陈阳华刚才没出去,为了保全简家人的面子。
他从仓仓的话、语气中听出,她与简稀之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