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单凤蛊？”陈阳华身子前倾，“那是什么？”
“蛊毒一般都出自苗疆，常见的蛊王有金蝉、银蛇、黑寡妇等等。
不过也有些特殊的王中王，例如单凤蛊、极乐蛊等等。
其中最为阴邪、血腥的便是六合单凤蛊。
它成蛊率极低，对肉蛊……肉蛊说的就是你。”
仓梦诛点点陈阳华，忍着冲鼻的味儿喝了口薄荷茶。
“肉蛊要求特别苛刻，具体什么要求，书上没有详细介绍。
成蛊率低、肉蛊难寻，两项相加，难上加难。
苗疆历史上也就成过一次，却死了上万婴儿。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活到这么大的肉蛊。”
仓梦诛上一次见到肉蛊，还是个不到一周岁的婴儿，出生在贫苦人家。
她见到孩子的时候，他已经被蛊虫咬死了。她给了他父母些钱，把他买下来研究。
如果没有那个孩子，今天她是不会给陈阳华看病的。
“仓谷主……可否细说说怎么……怎么在我身体里养蛊？”
陈阳华抖如筛糠，这一次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因为心里……六合……是不是说他身体里还有五只蛊虫？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仓梦诛看了眼脸色同样难看的陈建峰，“我和你父亲谈一谈。”
“仓大夫，这是我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你就让我听一听吧！”
陈阳华被六合单凤蛊折磨了这么多年，他哪怕要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好叭！”
仓梦诛走到陈阳华面前，拉过一个小脚凳坐到他身边，伸出手覆上他的，似乎想要给他一些力量。
她知道，聪慧如他，其实已经猜到，却还固执的要个答案。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不一样！
“苗疆人多直爽、少礼教，他们给蛊起名字也是如此。
六合指的是你身体里六个部位，每一处都有一个蛊虫。
单凤指的是六只蛊虫只能活一。
肉蛊在苗疆是禁忌，被人知道了是要赶出寨子，人人喊杀的。
六合单凤蛊养成之日，头、手、脚五处蛊虫汇聚心脏，厮杀到最后一个活着的蛊虫会破体而出。
一旦蛊成，可号令众蛊，可在苗疆称王称霸。”
“仓……仓……今天你帮我弄出去的那只……我算不算逃过一劫？”
陈阳华确认了自己猜想，盯着自己的手脚，恨不能现在就把蛊虫挖出来。
他想到这些丑陋的虫子在他身体里生活了几十年，忍不住恶心，怕吐在仓梦诛身上，转头干呕。
“唉！”
仓梦诛松开陈阳华的手，对方似乎拽了她一下，等她低头，发现他的手依旧规矩的放在膝盖上，或许是自己困的有些恍惚了？
“用这个漱口。”她把自己那杯满是薄荷的茶递给他，“我就闻了闻，没喝过，干净的。”
陈思张嘴想说什么，见三郎君毫不犹豫的拿过茶碗漱口，他又把嘴闭上了。
宰相府家的嫡出郎君，凉茶都不曾喝过一口，更何况还是被人闻过的。
“仓仓，你年纪比我小，可以这么叫你吧！”
陈阳华眼里不知是泪，还是呕吐后的生理反应，可怜又脆弱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很是心疼。
“可以！”
仓梦诛对于别人怎么称呼她不是很在意，只是陈阳华叫她“仓仓”，跟简稀叫她“仓仓”感觉不太一样。
陈阳华的“仓仓”与“仓谷主”、“仓大夫”没什么不同。
简稀的“仓仓”……让她觉得时而甜蜜、时而酸涩、时而痛苦……很复杂，难以用语言描述。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今天为你除掉的那只，是你身体里最大的蛊虫。
你小时候身上的血并不完全是你的，还有养蛊人的，这些年你遭受的痛苦，他同样感同身受。
等待蛊虫成熟，他也会有感觉，届时来取走六合单凤蛊。
今天为你取蛊虫，采用的方法是模拟蛊虫养成时的震动，封住其他五只，头上的那只就爬出栖息地来找胸口这只蛊虫干架来了。”
“他对我感同身受，也就是说，他会感受到蛊虫成熟，很快就会找我来取蛊。”
陈阳华脑子反应极快，迅速看了父亲一眼，对方点点头，父子脸上默契的闪过一丝阴狠。
宰相府多年都没逮到人，今天终于抓到一个线索，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理论上应该是的。”
仓梦诛动物本能的远离这爷俩儿。
她还以为陈阳华会被打击到不想活了。
没想到这货心理素质这么强，第一反应是找仇人报仇……她白担心了。
他可是难得的珍惜样本，要是死了，她有生之年怕难再见第二个活着的肉蛊了。
“实际上呢？”
“实际上那个跟你感同身受的人应该已经爬不起来了。”
仓梦诛感受到他们目光中的威压，又退了几步。
“肉蛊的选择一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对方能找你做肉蛊，说明对方在苗疆地位不低，或者在大魏地位不低，来找你取蛊的人不一定是本人。”
“如果我身上的蛊虫全部取出，和我感知相联的人会怎么样？”
“一般人挺到第三、四只蛊虫死去就差不多该到阎王哪儿报道了。
我每次取虫都相当于在他身体里打一架，正常人一次都难捱，养蛊人应该会结实耐揍一点，或者用本命蛊抵御。”
仓梦诛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陈阳华取蛊，没想到一次就成了。
“他会有很多本命蛊吗？”
陈阳华握的扶手“咯吱吱”的响。
他终于抓到一点狐狸尾巴，不把这个背后主使人弄出来，他死不瞑目！
“你傻啊！”仓梦诛翻了个白眼，“本命蛊……什么叫‘本命’，自然只有一条本命蛊啊！”
刚才还觉得他挺聪明，转头就问这么傻的问题。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脑子有坑，多休息、少思虑，养好了我们再搞下一只蛊虫。”
陈阳华：“……”
他要不是知道仓梦诛什么性子，会以为她在骂他……这个小憨憨！
“仓谷主，我送您出去。”
陈思送仓梦诛出府。
他看着远去的她，低头揉搓了三下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