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请随我来！”
门徒的声音响起，墨北擎也很自然的走向了楚扬的内室。
他与厉湛不是不能碰面，而是在这儿不合适。
厉湛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两个茶杯，然后坐了另一边，就说了句，“小舅，这个习惯一直没变过。”
楚扬明白他的意思，他误会墨北擎喝的那杯茶，是他留给另一个人的。
也不怨他会那样想，毕竟这是他一直的习惯。
餐共食，茶共饮。
这是他对那个人的承诺，只要他在这世上一天，这诺言便不会变。
“要喝吗？”厉湛拿出一只杯子问。
厉湛伸手，“我自己来吧！”
楚扬也没有阻止，厉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就又道：“小舅，苦吗？”
这个苦，不是茶苦！
而是指心！
等一个人的心，想一个人的苦，那才是真正的苦。
“这还需要问我？”楚扬苦笑，尔后问道：“这么晚来找我，不会就是来问我苦不苦的吧？”
的确，现在都是午夜了。
按照平时楚扬的养生习惯，他早就睡了。
“睡不着，来找你聊聊天，”厉湛说着看了眼手里的茶杯，“喝了这茶，估计小舅得陪我聊到天亮了。”
楚扬的眼角瞥了眼旁边的内室，暗自挑了下眉，“那可不行，熬一次夜相当于吸一克毒，我可不想那么早陨命。”
他楚扬奔三的人了，却还让苏青丝误会是比她还小的弟弟，正是因为他注重养生，保养的好。
今天也就是墨北擎来，换个人，即使人到门口，他也会让等到天亮再见。
“我也不想，”厉湛的眸光幽幽的望着某处。
自从三年前苏青丝出事以后，他就夜不能寐，长期失眠。
楚扬没少给他催眠治疗，但也就只管一时，过不了多久，他就仍会睡不着。
他的心脏问题严重，也跟睡眠不好有关。
楚扬说他不想陨命，其实厉湛也想好好的活着，陪着他的丝儿，终老白头。
可是，现在的他心脏不好，而且还失眠。
这都是三年前她失踪后，才有的症状。
她，就是他的命。
没了她，他这条命，哪怕活着，也活的不安稳。
“厉湛，你想过吗？想过她永远不会记起你，不会回到你身边吗？”楚扬淡淡的问他。
厉湛的嘴角划过一抹苦涩，还用想吗？
现在他就在经历着，她好好的，可却把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如果我说，能帮她恢复以前的记忆，而且......”楚扬顿了一下，“而且还能抹去她和另一个的人记忆，你要这样做吗？”
厉湛的眸子骤然收缩，直剌剌的盯着楚扬，而楚扬也看着他，继续说道：“哪怕她想起了过去，可只要现在的记忆还在，她也未必会回到你身边，所以......你要吗？”
这话即使楚扬不说，厉湛也早就想过。
可是，上次他强行将她带走，结果她用飞镖扎醒了他。
强行留得住她的人也好，抹去她的记忆也罢，那样留下的她，终不再是那个完整的她。
“那样她会快乐吗？”厉湛低喃。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就像现在的她一样，失了记忆的她，即使快乐也是缺了角的，”苏青丝之前在他这边生活过，楚扬那时就对厉湛说过这样的话。
而刚才墨北擎那些话，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宁愿冒着苏青丝会想起过去，有可能会重回厉湛身边的风险，也让楚扬帮着苏青丝找回记忆，只因他想让她真正的快乐。
厉湛转着手里的茶杯，“小舅知道，我对丝儿并不只是男人单纯的占有欲，我......要的是她快乐就好。”
不然，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回到自己身边，有的招留住她。
可是，他没有那样做。
今天迟尚带人截她的车，厉湛也清楚，迟尚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只是想替他留住她。
可是，如果真那样做了，他就是真的留不住她了。
“小舅，只要她能快乐，她在谁那都一样，”厉湛说出这话时闭上了眼，“如果，如果真到那时候，我恐怕还要麻烦小舅......”
夜很静，室内也很静，静的仿若能听到那茶杯里热气上升的声音。
“到时，就麻烦小舅把我的记忆抹去，那样我可能会少痛苦一点，”厉湛的话让楚扬放在椅把上的手一颤。
墨北擎为了那个丫头，宁愿她记起与厉湛的一切。
厉湛为了她，宁愿抹去与她所有的美好。
这两个男人的爱都太沉太重，真怕到那一天，承不住的是那丫头。
“小舅，帮我一下吧，我太累了，想睡一会，”厉湛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