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然微咬了一下唇瓣，低下头，双手轻轻的抚上了腹部。尽管他没有亲口说出“不要”，但是他话中的意思，她听得明白。
若是她没有怀孕的话，那么她会避孕，会选择不再生育。
但是现在，意外已经发生了，她已经有了，身为一个母亲，又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呢？！
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看着易瑾离，“现在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我身体的状况到底如何，还不清楚，还需要再产检，等到产检结果有了之后，我们再做决定好吗？”
他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最终还是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好”字。
凌依然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抱住了易瑾离道，“阿瑾，别担心，我上次生孩子，已经过了6年了，通常剖腹产的话，2年后就可以再生育了，而且我也一直都有调理身体啊，不会有多糟糕的。”
“答应我，如果真的遇到了你和孩子必须2选1的情况，你无论如何都要选择自己好吗？我不想有一天，我要面对和叶闻铭同样的境地！”易瑾离低低地喃喃道。
凌依然心中一凛，知道他是想到了卓姐现在的情况，现在卓姐每天在医院里保胎，叶闻铭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每天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医院那边。
只是这一点，卓姐却并不知道。
她之所以知道，也是之前阿瑾在电话里对她说的，是他派在医院那边保护卓芊芸的保镖告知的。
他们还讨论过，叶闻铭对卓姐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他一定还爱着卓芊芸，否则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每天夜里，去对方的病房里呆上许久。”
“那你觉得如果卓姐真的有什么万一，叶闻铭他会愿意……救卓姐吗？”
“会。”他说得无比的肯定。
只是她的心中，却没有那份肯定，毕竟催眠，淡忘了感情，纵然叶闻铭现在对卓姐又产生了某些感情，但是能够深到愿意为了救对方，把自己置于死亡的危险中吗？
“依然，叶闻铭至少在卓芊芸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能用自己的血和肝去救卓芊芸，可是如果你真的有了危险，我又有什么可以换你的平安呢？”当初他怀上三胞胎的时候，他每一日都活在胆战心惊中，看着她为了孩子们受苦，他却无能为力。
而现在，那种害怕和无力感，又要再承受一次吗？
凌依然只觉得心中一片涩然，他的声音，轻轻的，没有嘶吼，没有啜泣，可是却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现在一切都还为时尚早，我怀孕也才只有6周而已，等到时候去了医院，进行进一步详细的检查之后，我们再考虑这个还是是去还是留，好不好？”凌依然道，她本以为她的意外怀孕，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但是却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多的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他又不断地道着歉。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也许是上天觉得我们有了三个孩子，还不够热闹，所以想要再给我们添加小生命。”她说着，主动吻上了他的唇，“相信我，我会好好珍惜我的生命，因为我还要陪伴你，陪伴孩子们，我不会冲动的……”
不会吗？他被动的承受着她这个安抚地吻。
当年，她为了保住那三个孩子，不惜拿她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而现在呢？她为了肚子里孩子，又要付出什么呢？
————
入夜，叶闻铭再度来到了卓芊芸的病房，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仿佛只有这样每天夜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她的睡颜，他的一颗心，才会渐渐的安定下来，然后也才能真正的入睡。
只是这一次，让他意外的是，他走进病房的时候，她并没有睡着。
下意识地，他转身想要离开。
“别走！”卓芊芸喊道，要不是她大着肚子，上下床不方便，她估计已经奔下床来拉住他了。
叶闻铭的脚步一刹，终究是留在了病房中。
“你是来看我的吗？”卓芊芸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道，视线落在她黄蜡的面色上，这些天，她的面色已经越来越不好了，他知道，那是她肝功能越来越差的表现。
她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就算孩子取出来，她现有的肝脏，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是的话，我会很开心，如果不是的话，那么看到你，我也会觉得很幸运。”卓芊芸回道。
他的眼眸不觉眯了眯，“是不是女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呢？以前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只说说让我别再出现在你眼前，不要来闯入你平静的生活，现在，你竟然会觉得开心和幸运？卓芊芸，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太讽刺了吗？”
“如果你觉得是我善变，那也无妨。”她微微一笑，就算医生并没有对她说什么，但是她身体的状况，她多少亦会感觉到变化。
肝脏应该已经在逐步坏死吧，她的身体，亦越来越到了不能承受的时候。
“可以走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吗？”她道，在以后的岁月中，也许她未必能这样看他了。
甚至，她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和他完成所谓的合约，不过若是她真的有什么万一，在合约没完成之前就死亡的话，那么他们的婚姻，自然也就无效了。
到时候，他也就恢复自由之身了。
“有这个必要吗？你是觉得你看我，看得还不够多吗？”叶闻铭冷冷地道。
“有必要。”卓芊芸回道，“我真的很像好好看看你。”
他薄唇紧抿，走到了她的病床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那这样，你可以看了。”
她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庞，看着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唇瓣……“你说，我们这第二个孩子，会长得像谁呢？医生有暗示过我，是个女孩子，我想，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吧。”
顿了一顿，她又道，“叶闻铭，等我出院后，我想我们一起拍一张全家福好不好？这样就算将来我们真的分开了，至少也曾经是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