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经历如此疯狂的事情。
她和一个男人睡了，还是一个姑姑之前明确告诫过她很危险的男人。
从男人雄壮有力的臂弯中醒来，沈昭用了几秒时间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后悔得不得了。
前几天姜离做了植入人工耳蜗的手术，他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姜离能恢复听力，沈昭自然高兴，晚上和沈惟还有姜扶桑一起聚了聚。
其实除了姜扶桑，她和沈惟平时都是不怎么见酒精的，毕竟要照顾姜离，两个人都怕出什么差错。
但那天晚上沈惟先回去照看姜离了，姜扶桑拉着她和她说戎狄的事情，沈昭就陪她多喝了几杯，意识到姜扶桑已经完全醉了，她便放下手里的酒杯，给戎狄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接姜扶桑。
戎狄很快就来了，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个尾巴。
陈起嘴里念念有词：“艹！我真的要被气死了，姓戎的都怪你，要不是和你过来，我能摊上这事儿？”
戎狄面色平静，一进门视线就落在姜扶桑身上没移开过：“我求你来了？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抓着我裤子不让我走。”
“打住！”陈起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还是去看你女人吧，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戎狄走过来，沈昭把姜扶桑的手机和包都递给他：“姜小姐今天高兴，多喝了点儿。”
“嗯。”戎狄接过姜扶桑的东西，用余光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陈起，“让他送你回去。”
沈昭住的地方和姜扶桑的公寓不顺路，倒是陈起回家要路过。
况且，好不容易趁着姜扶桑今天酒醉，他是不想错过这个能做点什么的好机会的。
沈昭下意识看了眼陈起，想起曾经沈惟和自己说过的话，摇了摇头：“不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戎狄抿了抿唇，他到不担心沈昭出事，但他顾忌着姜扶桑，如果沈昭遇到什么流氓劫匪了，他难辞其咎，这不是又给她往手里送了个拒绝他的理由么？
不行。
戎狄把姜扶桑横抱起来，喝得醉醺醺的女人无意识地在他胸口处蹭了蹭，瞬间就让他的心软了下来。
戎狄唇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幽幽看向陈起：“是不是男人？以前这种事儿不是挺积极的？”
陈起挑眉，用打量的眼光看了沈昭一会儿，视线最终落在她耳后戴着的电子设备上：“但是这种的我以前也没……”
他话没说完，同时被两道视线盯着，一道是来自戎狄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另一道是来自沈昭的。
她只是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就莫名其妙地被截断了。
沈昭是先天性的听力障碍，左耳听觉功能完全丧失，右耳只能听见一点微弱的声音，接受了人工耳蜗植入的手术后，生活才逐渐恢复正常。
从小就因为耳后戴着的电子设备受到过很多异样的眼光，所以陈起这样盯着她看，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已经习惯了。
陈起的出言不逊，沈昭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她从身后拿了自己的东西，和戎狄点头示意后先行离开。
包间内，戎狄给陈起扔了个冷眼：“你他妈说话不过脑子是吧？去道歉。”
陈起撇了撇嘴角：“有什么好道歉的，被我瞧不起的女人还少了？每个都道歉我道得过来么我……”
“她不一样，要是我女人因为她和我闹矛盾，我一定亲手打死你。”戎狄威胁他的时候，面上无甚表情。
语气却是十分认真的。
陈起最终还是坚持不了缴械投降：“好好好，我去道歉还不行吗，你俩要是真吵架可别往我头上扣锅。”
说完，陈起叹了口气，认命地追出去了。
沈昭站在路边拦出租车，一辆敞篷跑车停在自己面前。
她不了解车，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车价格不菲。
陈起扭过头看着她，神情不大自然：“那什么……我送你回去。”
他这一生阅女无数，竟然有一天会在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感到束手无策，这感觉让他很不习惯。
“不用了。”
沈昭拒绝的很果断干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谢谢您的好意。”
还用的是敬称。
陈起眉心竖起来，心里升腾着莫名的情绪，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他的车挡住了她的视野，沈昭便走远了一点，伸手拦出租车。
然而过去好几辆都是有客，沈昭微微蹙了蹙眉，刚准备拿出手机用打车软件叫车，就看见陈起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愣愣地看着陈起在自己面前站定。
良久，他别扭地开口：“刚才的事情，对不起。”
沈昭更反应不过来了。
陈起见状补充一句：“我不应该对你说那种话的，我只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特殊情况。”
这次，他算是从自己的词库里筛选出了比较合适的词。
沈昭这才了然他在说什么，无谓地勾了勾唇角：“没关系，您不用放在心上的。”
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陈起忽然就觉得心头堵得有点喘不上气。
他一猜就能猜到，她肯定经历过不少这样的事情，或许曾经她也会因为异样的目光和难听的话伤心，但现在，她已经能坦然接受了。
“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去吧。”陈起盯着她，清了清嗓子，“你也不想姜大美女和我那个冤种兄弟因为这件事情闹矛盾吧？”
沈昭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利弊，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走到车门旁边，她迟迟没有动作。
陈起以为她反悔了，皱眉问：“怎么了？”
沈昭面上都是局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开门。”
这辆跑车都是隐形把手设计，沈昭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的，自然也不会开。
陈起蓦地勾唇笑了，不是嘲笑她没见识，是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有点可爱，至少在他以前接触过的女人里，不会有谁敢把这句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