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那么好奇,就是随便问问。”黎澈声线低沉,“你这一巴掌,那个女人打的。”
这次他用的都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梁仟仟没说话。
想了想,不说不行,万一黎澈真的跑到陶琼音面前去发疯,说不清楚的还是自己。
她便神色微凛地开口:“你别去找人家麻烦,我不想她怀恨在心以后还得处处防着她。”
黎澈细细品味着她这句话。
到底是怕麻烦,还是不想徐放难堪?
他怎么觉得,后者居多。
秋嫂把准备好的晚饭都端上桌,上楼叫了梁母下来。
梁父今天在公司加班开会,晚餐是梁母梁仟仟还有黎澈一起吃的。
饭桌上梁母问起梁仟仟受伤的事,黎澈帮她打了个圆场,说让梁母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他会妥善处理。
对黎澈,梁母是非常放心且信任的,也没再说什么。
黎澈走的时候,梁母赶了梁仟仟出来让她送人,其实就是给两个人创造相处的机会。
走到门口黎澈上车前,梁仟仟出声:“今天的事,你就当不知道。”
她挨巴掌的事。
黎澈唇角向下压了压。
梁仟仟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像刚出生的小鹿似的。
黎澈只是看着就心软的不行:“我向你保证,不去找那女人麻烦,这样总行了?”
梁仟仟怎么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语气中裹挟着几分冷硬:“徐放也不行。”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揍他。”
梁仟仟摆事实:“你打不过他。”
黎澈可以确信,这是他成年之后听到的最伤人的一句话。
因为其他的他都可以死不承认,唯独这一点,没有转圜的余地。
徐放是保镖,专业是打架,黎澈虽然从小也没少和别人打,但每次都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那一个,这事儿在圈子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梁仟仟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黎澈黑眸中闪过一瞬凌冽,不再自讨没趣:“提醒你一句,以后尽量不要在我面前扬他贬我,我打不过他,但是可以对你做点什么。”
至于具体是什么,他没明说。
不过梁仟仟从他的眼睛里也能看出答案。
男人么,下半身思考的物种,除了那档子事儿脑子里也没别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黎澈也没得寸进尺,说了声晚点见就开车走了。
那个时候梁仟仟怎么也没想到,这狗男人虽然答应了她不动徐放和陶琼音,但她低估了他的手段和势力。
陶琼音被公司开除了。
陶父上班的工厂也突然倒闭了。
家里所有的经济来源都被断掉,梁母正到用药的重要时间,却连住院费都交不起。
陶琼音最终还是找了徐放。
对陶琼音,徐放是心存愧疚的。
明明两个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却在她最需要帮助和支持的时间伤透了她的心。
所以陶琼音找到他的时候,徐放二话不说用自己身上的钱给梁母垫了住院费,徐父徐母本来是不愿意再给陶家送钱的,不过架不住徐放再三请求,还是拿了几万块出来。
给梁母交完住院费,陶琼音死死地攥着手里的缴费单,抬头都变得很困难:“谢谢你。”
“没什么,但问题只是暂时解决了,后面化疗和吃药还要用很多钱。”
陶琼音咬着嘴唇:“我已经在找工作了,我爸既然没工作了就让他在医院照顾我妈,这样我也能去外面再找一份兼职……”
“小音。”徐放打断她,“你为什么会被开除?”
如果他记得没错,陶琼音那份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但至少稳定,她也不是什么会犯原则性错误的人,被开除实在不合情理。
陶琼音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那天去公司,老板突然叫我去他办公室,说是我业绩太久不达标所以开除我。”
达不达标,她能不清楚么?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作祟。
“徐放,你别多想,也许就是因为我自己工作能力不够吧,就算是有人想针对我,手也伸不了这么长……”
这话虽然没指明是谁,但是字里行间导向却格外明确——梁仟仟。
梁氏集团的千金,想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上次自己打了她,所以她怀恨在心,即便自己的公司和梁氏集团八竿子打不着,但只要梁仟仟和老板随便说几句她的坏话,或者直接施压给好处,老板肯定是不会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员工去和资本对抗的。
徐放闻言剑眉紧皱。
不是因为梁仟仟做了这样的事情而生气。
而是因为他绝不相信这件事情会是梁仟仟做的。
她为人光明坦荡从来不会背后耍这些阴招,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况且很多人看不惯别人好,追根究底是因为嫉妒红眼,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将对方拉下水,但当一个人的思想和生活都达到很高的高度时,这种小人心理很少在他们身上出现。
正如梁仟仟,她想要的都是唾手可得,做这些事情对她而言百害而无一利,花费的时间和代价与最后的结果收获不成正比。
陶琼音见徐放面色沉了下去,抬手擦掉自己眼角的泪花,哽咽着:“这些钱我会还给你的,总共十二万五,我都记着。”
徐放说:“不急,先给伯母看好病。”
陶琼音也不知道他懂没懂刚才她话里更深层次的意思,但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便说了句再见转身离开了。
不远处。
黎澈单手插在口袋里,慵懒地靠在墙上看着陶琼音装小白兔,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原本他是觉得这样就够了,毕竟已经答应了梁仟仟不对她动手的,再做下去如果传到她耳朵里他不好解释。
不过现在,他改变想法了。
绿茶就是需要正义卫士来教做人的。
徐放那个没脑子的懦夫不敢维护梁仟仟,那这个撑腰的艰巨任务,只能由自己胜任了。
至于徐放……给了机会不中用。
陶琼音回到陶母的病房里,看见站在窗前的陌生男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