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网页上显示的是和沈牧相关的一些流言蜚语——
辛将军在国内颇有威信,此次辛家遭难,那些簇拥者不少都在网上为辛家声援。同时,矛头自然也指向了素来跟辛将军不合,被公认为辛家死对头的沈牧身上。
甚至很多人都在猜测,辛家的事情是不是沈牧在背后暗中操作的。
沈牧是最不喜欢被人泼脏水的,头上平白无故被人戴了一顶帽子,可想而知有多不爽了。
秦舒看着沈牧脸上阴郁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略微斟酌了一下,带着敬意地开口:“沈老,我知道辛家的事情与您无关。我这一趟过来,主要是想请您帮我个忙。”
沈牧灰白的眉梢微挑,斜睨着秦舒。
说实话他现在心情也挺复杂的。
自己最欣赏的小妮子,本来打算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结果一转眼就成了死对头的亲女儿,他这心里,怎么酸溜溜的呢?
可恶的辛晟,气死他了!
“帮你的忙?还是帮辛家的忙?”沈牧抱着胳膊,没好气地反问。
秦舒只当他是还在为网上那些留言不高兴,原本到嘴边的“辛家”二字被她咽了回去,改口说:“当然是为了我啊。”
沈牧轻“咦”了一声,精明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狐疑。
秦舒好整以暇说道:“叶梦宣带着乔妮在婚礼上闹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而她们俩的背后,又跟辛宝娥脱不开关系。但现在,听说因为辛宝娥昏迷未醒,所以被国主府的卫兵看守在京都第一医院病房里,任何人不能探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无比诚恳地看着沈牧,“我希望您老可以亲自出面向国主提议,把她转到国医院来。”
沈牧若有所思,“叶梦宣和那个什么乔妮那儿,查不了?”
秦舒摇摇头,无奈道:“警署司也被国主府的卫兵看守着,不让人进。而且我认为查她们两个的意义不大。”
“那你查个活死人就有意义了?”沈牧翻了个白眼,提醒道:“那辛宝娥到现在还没醒。”
“嗯。”秦舒点点头,如实说道:“所以,这也是我觉得可疑的一点。辛宝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偏偏是在她昏迷期间,辛家就出了事……”
沈牧听得眼里快速亮了一下,他的神情突然变得耐人寻味。
片刻后,他松开了环抱的手臂,双手拍在桌上,站起身,朗声说道:“好,小妮子,这个忙我帮了!”
秦舒唇角抿起,“谢”字还没开口,却又
听沈牧话锋一转,“不过——”
他直直地盯着秦舒,说道:“你也要向我保证一件事!”
秦舒看着他脸上严肃的神情,她不自觉地挺直背脊,语气里带着谦逊,“您说。”
沈牧咳了两声,清清嗓子,然后才郑重其事地说道:“就算你现在是辛晟的女儿,但你之前答应加入国医院,并且作为国医院代表去参加国际医学比赛,这事儿,可别给我反悔!”
秦舒一愣,随即脸上便露出了恍然的笑容。
原来,沈老是在担心自己的站队问题。
她诚然说道:“沈老,就算我是辛将军的女儿,也丝毫不会影响我去履行答应过您的事情。您说的这两件事,我都记着的呢。”
“辛晟向来喜欢跟我唱反调,要是他拦着不让你进我国医院呢?他可是你亲爹!”
沈牧咬牙说出后半句,那股酸味儿又忍不住冒出来。
“不会的。”
秦舒很笃定地摇头,“我相信他不会干预我的决定,就算真的插手,我也能说服他。何况……”
她苦笑一下,低声喃喃道:“他们现在关在国安司,还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沈牧好似没有听到她这句话,满意地拍手说道:“太好了。既然如此,反正
进国医院的那些手续我前两天已经替你办好了,你就明天过来报道吧!”
突然的一句话,让秦舒猝不及防。
“明天?!”
“啊,你不是要查辛宝娥吗?我明天就把人弄过来,给你好好查一查。哦不……我现在就去国主府。”
沈牧说做就做,从办公桌后跨过来,拿上外套就往外迈去。
秦舒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无奈地摇摇头。
从国医院出来,秦舒打了个车回去。
还没到小区门口,车载广播里突然播放起了一则新闻:
“昨日,逃犯燕景现身辛家婚礼殿堂,刺杀国主。行动失败后畏罪引爆身上的炸弹,现场伤亡惨重。燕景背后疑似受辛家指使,国主亲自下令彻查辛家,这一查,竟查出辛家的叛国罪证!”
“就在新闻发布三分钟前,国主府宣布,辛家叛国罪成立,收回辛家军权,所有与事件相关的人员一概严肃问责!一代名将,一夜之间却成为勾结外贼的内奸?更多详细内容,本台将继续为您报道!”
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声回荡在车厢里。
短暂的新闻很快播放完毕。
驾驶座里的出租司机啧了一声,感慨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都说辛
将军忠军报国,居然成了汉奸。而且他那种级别的人物,都万人之上了吧?怎么想的跑去当汉奸,你说他图啥啊?真是的。”
秦舒还没从那“叛国”的重罪里回神,陡然听到司机的话,下意识反驳:“他不是汉奸!辛将军没有叛国,辛家是被陷害的!”
她顾不上控制自己的情绪,面色铁青,出口的语气更是强硬而尖利,几乎是吼出来的。
司机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
从后视镜里瞥见秦舒骇人的脸色,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吧?”
秦舒回神,垂下眸子,“不好意思,麻烦在前面停一下车。”
车子靠边停住,她立即推开车门。
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过路的人群似乎都知道了辛家的事情,议论纷纷。
那些声音不受控制地钻进秦舒的耳朵里,让她本就烦闷的思绪更加杂乱。
她加快脚步,将那些人群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直到,走到一个公交站台,她才骤然停下。
公交车刚走,站台处空无一人。
她抬手撑在指示牌的柱子上,低着头深吸一口气,低垂的睫毛掩去了她猩红的眼眶。
她咬着牙根,恨恨地低喃:“叛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