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的意识游离在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这熟悉的黑暗,让她感到悲伤和难过,同时,也不甘心。
自己死了吗?
又一次,死在燕景这恶魔的手中。
她才刚知道自己的身世,找到了家人,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而且,她好不容易恢复自己的身份,从此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褚临沉在一起,陪伴巍巍,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但是——
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不可能……燕景恨她入骨,好不容易杀死了她,应该不会再给她复活的机会。
按照之前反复经历死亡状态时的经验,她现在仅存的这点意识,很快就会消散。
心中再多的不甘和恨意,在此刻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宁愿把这宝贵的时间用来跟挚爱的人道别。
再见,褚临沉……
再见,我的巍巍宝贝……
再见,来不及和您们相认的父亲、母亲……
秦舒在意识海中做着最后道别的时候,这时候,一道低沉的呼唤穿破了黑暗,仿佛来自遥远的彼岸,传进她的耳中。
那熟悉的磁性嗓音里,夹杂着一丝急切和担忧。
他在喊她的名字。
她有些惊讶。
为什么听到了褚
临沉的声音?
死亡状态下的黑暗是隔绝一切外界感知的,除了自己的潜意识……或许是她的潜意识太强烈,竟然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秦舒不禁苦笑。
与此同时,那道声音更加清晰地响起:
“秦舒!你在里面吗?!你……还活着的话,就回答我!”
秦舒意识猛的一震!
不是错觉,真的是褚临沉!
这一刻,她改变了想法:她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昏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眼前的黑暗就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搅动,荡开一圈圈泛着白光的涟漪。浓郁的黑色随着涟漪缓缓荡远,入目所及变成了一片光彩斑斓。
秦舒睫毛重重地颤动了一下,双眸倏然睁开。
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濒死之人,想要张开嘴巴大口呼吸,却发现自己嘴巴上封着厚厚的胶带。
她只能用鼻腔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随着她的呼吸剧烈起伏。
但她顾不上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便快速打量身处的空间。
一片漆黑。
没有光。
她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牢牢捆绑着,侧躺的姿势很不舒服,她试着翻动身体,却发现不管前后都有阻碍,无法挪动。
而头顶上方的空间似乎有富余,能为她供给呼吸需要
的氧气。
秦舒轻轻触碰了一下身侧的阻碍物,冰冷、粗糙,很像砖砌的原始墙面。
她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在,两堵墙面形成的夹缝中!
根据她的估测,这两面墙的距离不会超过50公分。
燕景没有杀她,却把她弄晕后困到这个地方?是为了折磨她,把她困死在这儿?或是有别的打算……他出现在辛家,除了对自己下手,是不是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舒越想越担心……她得赶紧想办法脱身,然后把燕景现身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这时候,隔着面前的一堵墙壁,秦舒听到一道强势的破门声。
同时,有人紧张阻拦:“褚总,这是国主下令封禁的房间,不能进!而且我们刚才查证的时候已经找过了,这里真的没有秦小姐的身影!”
回应对方的是男人冷怒的一声:“滚开!”
同时,迈着笃定的脚步走了进来。
秦舒隔着面,听着那朝自己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心脏也随之砰砰加速跳动起来。
知道对方正在寻找自己,她多想大喊着告诉对方:褚临沉我在这里!在你身旁的这道墙后面!
可是,嘴巴上的胶带却死死封住了她的声音!
秦舒急得用身体去碰撞墙壁,可是这道缝隙实在是太
窄了,她根本弄不出来太大的动静来。
褚临沉的脚步在房间里来回巡视了三遍,不顾旁人的阻拦,把屋子里能藏人的地方通通找了一遍。
最后,在跟随者一句不满的“褚总,我刚才都说了秦小姐不在这里”,转身离去。
秦舒听着那道脚步声逐渐往门外走去,她都快急死了,汗水顺着发丝淌下来,打湿她在黑暗中涨得通红的脸庞,这种状态下让她更加难受。
她甚至不顾一切地用脑袋去撞墙,试图制造动静,能让褚临沉注意到自己。
额头涌出一股热流,混着汗水流到她脸上,她闻到了血的味道。
可她顾不上那么多,她必须让褚临沉发现自己,这可能是她得救的唯一机会!
她拼命地用头撞墙,血越流越多。
可那道脚步声,最终迈出了房间,远去……
墙的另一边再无动静。
秦舒慢慢停了下来。
她眼中怔怔的,逐渐蔓延出一种绝望。
这种看到希望又无法把握的绝望,比刚才以为自己已经死去时更加深刻。
她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
四周静地可怕。
而她,会在这种寂静中,不被人发觉的,慢慢死去。
秦舒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无声地滑落
一滴透明的液体。
也正是在她闭上眼睛的这一刻。
砰!
一声巨响,从她身后的墙体传来。
紧接着,哐哐哐的敲砸声,在身后连续不断地传来。
她错愕地睁开被鲜血、泪水和汗水模糊了的眼睛,还未适应眼前的光线,就被人从身后搂着腰,从墙体的夹缝中抱了起来。
男人轻轻把她放在地上,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
他动作小心翼翼地替她解开身上的绳索和嘴巴上的胶带。
然后用他的白色袖口,避开她额头的伤口,一点点地替她擦去脸上的狼狈。
秦舒全程都未回过神来,愣愣地凝望着眼前的男人。
那种坠入深渊的绝望,和重获新生的惊喜,两种极致的情绪切换太快,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将秦舒打理好,确定她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后,褚临沉才终于放心。
他一下子将她抱进怀里,力道之大,仿佛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骨子里,这样就不会再弄丢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哽咽和庆幸,“还好,你没事。”
秦舒抬起因为被捆绑太久,有些酸麻的手臂,轻轻抱住他的后背。
“褚临沉,我刚才听到了你在找我,可是我没办法叫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