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乔玉萝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张福甩了甩拂尘，抬步跟上。
车夫挥动鞭子，开始启程。
从薛家暂居的小院到皇城，哪怕坐马车也要至少半个时辰。
京城的街市很热闹，乔玉萝来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忍不住伸手挑帘看了看。
张福看她一眼，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乔神医大概是我见过的，头回入宫还这么淡定的人。”
乔玉萝闻言，看向外面的目光并没有收回来，只是笑道：“我的确是没入过宫，冒昧问一句，第一次入宫是要哭一哭才有仪式感吗？”
张福脸色微沉。
乔玉萝坐正身子，无视张福的脸色，语气轻松道：“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是神圣威严的大人物，我只是一介草民，万一紧张过头，又或者哭哭啼啼，触了他们的霉头，谁担待得起，张公公你么？”
“你！”
张福被堵得哑口无言。
难怪出宫前，太皇太后会说这妇人不简单。
一开始，他也只是把对方当个再寻常不过的乡下妇人，顶多是懂些医术，会几个偏方，误打误撞能解太皇太后的毒罢了。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大错特错了。
看到张公公吃瘪，乔玉萝心里的不快才总算散了几分。
从出门到现在，她心里都是憋着火的。
太皇太后为了让她入宫，一开始让人贴告示引她上钩，一计不成又安排人准备对她儿子下手。
现在还用年仅五岁的小皇帝来威胁她。
但凡那个女人手段再高明一点，磊落一点，她都不至于这么心不甘情不愿。
马车在承天门外停下，车夫放好了脚凳。
乔玉萝跟在张福身后下的车。
刚站稳就见承天门外已经有一顶软轿在等着了。
皇城内禁止车马通行，但皇城门口到各位主子的寝殿距离又远，代步的便是轿撵。
上轿之前，还得搜身。
两个面色板正的老嬷嬷将乔玉萝上上下下搜了一遍，连头发丝儿都没放过。
这阵仗，比科考搜身可严多了。
乔玉萝庆幸自己出门前什么都没带，否则这会儿只怕要说不清。
坐上软轿，张福道：“起轿帝寝殿——”
帝寝殿？
乔玉萝眉头一蹙。
一来就直奔帝小皇帝的寝殿，应该是当初萧怀璧在明州见过她的事儿被发现了。
太皇太后只怕没少虐待那孩子。
想到这些，乔玉萝心里那簇愤怒的火苗又窜高了几分。
软轿最终在帝寝殿外停下，乔玉萝跟着张福走了进去。
入殿就见小皇帝躺在拢着明黄帐帘的龙榻上，人是昏迷的，小脸肿得不像样。
然而，殿内却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平时就没有，还是今天特地来了这么一出等着她。
瞧着这一幕，乔玉萝狠狠攥紧了手指。
大人之间的尔虞我诈，竟然要拿两个孩子来做牺牲品。
一个已经被送出宫去了，另一个留下的还要遭这种罪么？
瞥了眼乔玉萝沉冷的面色，张福暗暗冷笑，退了出去。
小皇帝在昏睡中咳了两声，呼吸很重，听着就很难受。
乔玉萝上前，轻轻喊他，“皇上，皇上……”
龙榻上的小家伙没反应，梦里小小的眉头都是紧皱着的。
乔玉萝压低了声音，又喊，“小元宝……”
小家伙似乎听到了，但是醒不过来，伸出小手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抓到。
乔玉萝心里堵得慌，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小皇帝抓到她的手腕，才似乎踏实了不少，眉头稍微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