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停在天和书院大门外。
薛庭远拿上大嫂给他炒的肉酱,跟乔玉萝道别后抬步走了进去。
乔玉萝没急着回去,将牛车赶到不远处的茶摊上,要了一碗清凉解暑汤。
原本只是个很寻常的旬休日,薛庭远跟以往一样,打算先回趟寝舍把东西放好再去看旬考成绩。
然而一路上,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薛庭远只当是自己又考了榜首,难免成为同窗们口中谈论的风云人物,直到听到有人在他背后不远处指指点点。
“哎,好像就是他,甲一班的薛庭远,张嵩跟他是亲戚,听说这俩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该不会也去了那种地方吧?”
“啧啧,这位可是年年考榜首的优等生,院长都对他寄予厚望的,他要真去了,那岂不是在打咱们天和书院的脸?到时候,院长还能留他么?”
“能不能留不知道,不过马上有一场好戏要开演了倒是真的。”
那几人说完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薛庭远没回头,却是听得脸色大变。
什么张嵩,什么那种地方?
难不成,是嵩哥儿的病情被传扬出来了?
不,不可能,小姨跟他说过的,说家里下人全都敲打过了,绝对没人敢往外传。
那刚才那些学子到底在说什么?
薛庭远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喊:“薛兄!”
薛庭远回头,喊他的人叫郭鸣,是跟他一班的同窗,之前还跟他一块儿去镇上看过陆知温。
郭鸣应该是一路小跑来的,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薛庭远问他,“郭兄,怎么了?”
郭鸣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薛庭远眉头微蹙,“出事儿了?”
郭鸣点点头,“薛兄刚到书院,应该还没听说吧,陶院长准备开除张嵩了。”
闻言,薛庭远脑子里一阵嗡嗡响,好久才缓过来,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郭鸣似乎有些说不出口,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低声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张兄好像是去了那种地方还染了病,现在整个书院都知道了,陶院长很生气,已经放了话要开除张兄,张兄的母亲如今正在院长那儿闹。”
如果刚才的猜想还能让薛庭远心存侥幸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跟被雷劈了没什么两样,他呆呆站在原地,好久都没反应。
“薛兄,薛兄?”郭鸣在旁边喊他,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薛庭远手一抖,没抱稳手里的肉酱小罐,罐子摔在地上,林秀蓉亲手炒的香菇肉酱就这么摔了一地。
郭鸣看得直肉疼,“你不想吃给我啊,我可馋你们家的肉酱了,唉,糟蹋了。”
薛庭远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那些,脸色早就白得不像话。
郭鸣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又叹口气,“我知道薛兄跟张兄是亲戚,平时关系就不错,可这种时候,唯有自保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书院里已经有人在传了,说你跟张兄走那么近,肯定也跟着去过,我倒觉得薛兄不是那样的人,你要不亲自去院长跟前澄清一下吧,明年就要下场考试的人了,可别栽在这种事儿上。”
澄清?他当时人确实在场,要怎么澄清?
除非张嵩本人出来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