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这个被那木头疙瘩唤作“木枭”的东西,还是把我颠了个七荤八素。
事实上如同之前孟惠峰那次一样,木头就是木头,这圆滚滚的木头脖子上根本就坐不稳人!
孟惠峰一言不发,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便麻木地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片剧烈燃烧的篝火。
深度冻伤的他神志还算不得太清醒,尚还需要调养,没法随我们一同出发。
木枭顶着我的魂振翅高飞,这雪中营地里的一切,在我眼里的天旋地转中刹那间化作了一个个小像素点!
这可比过山车刺激多了,绮意登时便被吓得大叫了起来!
我死死抱紧了这木枭的木头脖子,绮意的手指也在强烈求生欲的作用下狠狠抠进了我的身体!
寒冷的飓风,裹挟着雪花与碎冰在我面前呼啸,让我满脸都在剧痛,无法睁开眼睛!
然而不过大概半分钟后……
以一道不明所以的屏障为分界线,我们莫名其妙飞进了一片安静到诡异的世界。
刚刚的暴雪不复存在,刚刚的狂风归于死寂。
白茫茫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两只木枭在振翅翱翔。
我注意到这里的雾很浓,浓到几乎没有任何能见度可言,包括飞在我们前面的木头疙瘩,此时在我眼里也就是一小片翕动着的影子。
绮意大着胆子睁开眼,顺着我的肩膀朝前看了一眼:“这是哪儿?该不会是这雪云的内部吧?”
“好像是的。”
我咽了口唾沫。这也就意味着,此时的我们至少已经飞到了百米以上的高空……
绮意搂着我腰身的胳膊又紧了几分。她的头发随风猎猎舞动,不时挠得我的脸直发痒。
也不知是不是连日来的高度紧张让我的理智多少有点不正常……我居然开始觉得,这场景竟带着几分莫名的浪漫。
我僵硬地拧过头来,这才发现绮意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侧脸看,少女的体香即便在这高天之上也一样依稀可闻。
距离不超过五公分。
我刚一扭头过来,她立马移开了目光。
我问她:“你害怕吗?”
“……好像……不怕了。可能是有你在的缘故吧。”
我呵呵一乐,忍不住暴出了直男发言:“你要是平时有这么粘人,估计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找不到男朋友。”
就在这时候,前方那木头疙瘩突然又发出了那种含混不清男女不辨的动静:“小心点,我们快要接触到龙蜓了!”
听闻如此,我跟绮意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这木枭也十分配合,两肩轻描淡写地就拧了个一百八十度,身下的两个脚爪拧到背后,将我们准备好的几个包裹都固定在了我们身旁。
紧接着,又是两道机关从这木枭的背上升起,两个结结实实的绳套噼啪两声抽挂在了我跟绮意的腰上,方便我们腾出双手来专心射击。
我心中一阵暗骂——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不过我们也没有太多抱怨的工夫就对了。就这样,我们一人拿出来一把枪,提前进入了十足的备战状态。
然而尽管如此……
接下来展露在我们面前的一切,还是妥妥的将我们从里到外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木枭冲出乌云顶端,如海中鲸鱼破浪出水,翼尖剐蹭着残云飞旋而上,即将落幕的晚霞正立当空。
浩渺苍穹,让我们的视野陡然敞亮到了极点!而一道近乎漆黑的天河,正横贯这苍穹展露在我们面前!
绮意脸色一阵发白,举起手里的瞄镜看向了那黑色的天河。
“是龙蜓……数不清的龙蜓……成千上万只龙蜓正聚集在一起飞!我们接下来该不会是要对着这东西猛冲下去吧!”
“恭喜你猜对了!”
那木头疙瘩发出了一阵尖锐的怪笑!
木枭顶着我跟绮意,就这样朝着那道漆黑的天河一路冲撞而去。随着我们离那道黑色的带子越来越近,那片原本深不见底的漆黑,也逐渐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开始呈现出了千万龙蜓齐飞的身影。
看起来它们像是一面在警惕着什么,一面以这种方式环绕着整座雪山飞行,以这无数双眼睛检索地面上的一切——试图找出我们来时用的那条密道!
我一阵头皮发麻。
面对这群东西……
我手里的武器特么的跟烧火棍有啥区别!
然而这木枭可半点都不在乎我心中的退缩,它不仅没有放慢速度,反倒是越飞越快!
直到狂风呼啸几乎要将我的脸皮整个撕下,这木枭最后竟是收起了翅膀,带着我跟绮意化作一枚飞旋的子弹,直对着这片漆黑狂潮的正中心撞了过去!
这下,我可真的要跟绮意一起尖叫起来了!
“噗嗤。”
“咕噜噜——”
“啪!嘎嘎!”
“嘶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觉间,就在这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的感官里,恍惚间我听到了不知多少只龙蜓撞死在这木头翅膀上的声音……
一秒钟后。
这木枭身下不知何时又钻出来额外的两条脚爪,像老鹰捉鸽子一样,楞在这空中抓住了一只活的龙蜓,胡乱翻滚着冲出了虫群!
那龙蜓还在木枭的脚爪上挣扎,它轻易便以六条长腿攀爬上了这木枭的脖子,复杂的口器一口在这木枭的脖子上啃了一嘴木头茬子,见没有效果后,便又朝着我这边袭来!
“嘶啊啊啊啊啊!”
我顾不得其它,就在这天旋地转中楞在这木枭的背上站了起来,飞起一脚直蹬腿,蹬上了那龙蜓的两只大眼泡。
龙蜓吃痛,后撤开安全距离的同时,一对虫翼嗡嗡地轰鸣了起来……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崽种是打算以它自己的翅膀破坏这木枭在空中的平衡,将我跟绮意甩脱下去!
绮意贝齿紧咬,从我肩膀后面架出来一杆大狙,直顶向了这龙蜓的大脑门,却是迟迟无法扣下扳机。
“不行啊追风,我们是来活捉龙蜓的是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东西打晕啊?”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麻醉弹啊你个憨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