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但……抱歉,我有点惊讶居然到现在还会有人提起这个名字。”
鸣兰十分严肃道。
“我需要再确认一遍,你们知道这个玛丽本名姓什么吗?”
我答出了之前临离开何家庄园时看到的那个落款,当然我也不确定此人是姓张还是姓章。
听我这么一说,我眼见着鸣兰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是她没错了。
万隆那边最富盛名、同时也是寻常人最难见到的大降头师,浑水龙王,张雪阳张老太太!”
听到这个名号,我跟绮意同时都是一个激灵!
万隆那边的浑水龙王张老太太?
那可是在南洋这边跟我爷爷和白龙王齐名的存在!
怎么连她也搅进这些事里了……
说到这里,鸣兰似是又回到了初见面的状态,紧张得甚至有些呆,眼见着对这一切都讳莫如深。
她严肃地摇了摇头。
“张老太太的事,恕我不便多言。我只能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她如今确实在世。不过想要拜访她就算了,作为万隆那边传说最多的降头师,实际上她已经隐居很久,不再见客。”
我瞪大了眼珠,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情报商人。
“请务必告诉我去哪儿能找到此人!在这次出行前,我务必想要见她一面,这很重要!”
鸣兰又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人力终有不及。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保证,可以随时找到一个业已金盆洗手的老降头师。”
我:“我不需要你保证什么,你就告诉我去哪儿有可能撞见这人、或者找到其它与此人有关的线索。”
这个张雪阳曾经与黑龙王结下过相当厉害的梁子。她曾经到过那片无名荒山,并且跟穿青降头师与我本来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苦难之匣为何轻易便认我为主?
她跟绮意已故的父亲是什么关系?
她对过去和如今的穿青降头师,到底知道多少!
一切的一切纠缠在一起,不论是为了当下还是为了将来,我都必须要找到此人,好好跟她问问清楚!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做在旁边喝茶看戏的绮意突然开口来了句:“不差钱。”
鸣兰立刻松了口:“好吧,张老太太前天还来我这打听过你。”
我日你……
我强行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继续追问道:“前天?那你觉得她之后去哪儿了?”
“十有八九是去下一站云游了。”
在我狠厉的目光逼问下,鸣兰又憋了老半天,才吐出一个地名来。
雅加达南部、西冷市以东,巴尔山区的祟冥寺。
“……这顿饭我请你们,以后不要来问我有关浑水龙王的事了。”鸣兰双手合十,几近央求道。“如果有人问起,你从没见过上官鸣兰,你从没听说过什么降头师中介。”
我点了点头。
……在鸣兰眼巴巴央求着我的目光里,我又重复了一遍:“是是是,我不认识上官鸣兰,也从不知道这行还有中介。”
她这才多少放下心来,请我们吃了顿饭。
离开鸣兰旅店后,我带着绮意连家都没回,直接驱车开出市区上了山道,直奔西冷市而去。
路上我随口问了问绮意:“说起来,你不是一直跟你哥哥相依为命四处流浪吗,这一天跑下来,少说得花了四五十万了吧……还一口一个不差钱,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没钱。这四十五万已经是我剩下的全部家当了。”
我一阵错愕。
“你就不打算自己留点?”
她却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我哥把我整个人都交给你了,我还有什么好留的?何况这一趟过去,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呢。
我要找到穿青降头师的余脉,不论如何也要完成哥哥临到最后都没能做到的事。只要是为了这个,花多少钱我都不心疼。
……每次经历生离死别,哥哥前后都会出手阔绰一阵子。按他的话说,越是见惯了这些事故变迁,就会越发明白一个道理。”
我:“什么道理?”
绮意自黯然的情绪中嫣然一笑——“有钱不花,等于没钱。”
我白了她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啧啧啧,你这败家娘们!”
雅加达附近的山路又臭又长,不到一百公里的路,我们楞是轮流开车轮流休息,跑了整整两天一夜。
临赶到那鸣兰提到的祟冥寺,我摇下车窗看了一眼远处的田野,又是一阵烟霞缭绕的日薄西山。
我重新将目光放到面前的公路上,不远处两座山头中间的山缝里,一座寺庙正坐落在另一片烟霞缭绕之间。
我随手检查了一下,那从何宅里带出来的苦难之匣就在我贴身的上衣兜里放着。
玛丽……
不,张老太太。
我来了。
我们找了个地方泊车,然后直取阶梯上山,没半个钟头工夫我们便爬到了半山腰,走进了这祟冥寺的内部。
结果刚一进门,便撞见了两个并不怎么怀念的故人。
“喲,这不是小师弟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追风,听说你从那个何家大宅里活着出来了?不错嘛,看来师姐我平时没少照顾你,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三师兄蒋世佑、跟师姐暮深!
一看见这俩人,我当时脸就拉了下来,立刻质问他们:“你们两个来雅加达做什么?”
师姐用目光指了指这会客室门外的前殿:“师父找浑水龙王有些急事。本来鬼王也受人之托要从清迈赶回来的,一听师父要替他人家跑这趟腿,就没过来。”
鬼王。
之前阿赞集会见过一眼的那个大降头师。
我有些记不清楚了,便随口问他们:“当时阿赞集会的时候,这个浑水龙王去了没?”
“没有。”师姐十分确定道。“浑水龙王早就金盆洗手,不再参与这种事,也就没必要去赶那种集会了。”
“喂,暮深!你还打算跟这个人唠多久?师父已经为他跑断了腿,只为能跟他彻底撇清关系。你话这么多,就不怕师父拔了你的舌头?”蒋世佑警告暮深道。
暮深没有说话,忿忿地别过了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