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舒来祭祀过一次,这一次可以说轻车熟路。
花意舒跟在秦晏黎身边,规规矩矩的磕头上香烧纸钱。
每个步骤她都做的很认真恭敬。
她嘴里念念有词:“元帅、长公主,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扰你们清静了。其实我不想来碍眼的,但是为了太后和老太君的身心健康,只能来了。请你们见谅哈。”
秦晏黎道:“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花意舒顺口胡诌,“太后不是给了我生子符,让我来请求保佑么,我跟元帅和长公主祈祷祈祷。”
秦晏黎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胡说八道。
罗翩翩一下子就炸了:“你想得美!舅舅舅母才不会保佑你!”
花意舒才不配给表哥生孩子!这世上没哪个女人配!
水犹寒慢声道:“翩翩,义父义母陵前,不要大声喧哗。义父义母眼明心亮,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你说是吧,世子妃?”水犹寒意味深长的看着花意舒。
花意舒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一刻不阴阳怪气,都能憋死。
忽而一阵风起,花意舒挂在腰间的荷包被吹落,里面装的生子符掉了出来,被风吹的翻滚着飘到墓碑上,就仿佛粘在了上面一样。
梅清大喜:“太好了!长公主和元帅肯定是答应了!世子妃定能很快生下小世子的!”
四人:“……”
罗翩翩张了张嘴,但看到挂在墓碑上的生子符,即使风停了也一时半会儿都没掉落,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哼,肯定是巧合!
她不甘心的想。
花意舒当然知道是巧合了,不过还是很高兴,朝墓碑拜了拜。
“多谢元帅和长公主成全。”花意舒笑眯眯的说。
水犹寒阴着脸冷笑了一声。
回城的路上,雪又开始下了。
道路越发难走,还没走一半路,花意舒和罗翩翩坐的马车就坏了。
罗翩翩哧溜一下钻进前面的马车,探出头幸灾乐祸的笑:“真是不好意思啊,世、子、妃,马车只能载三个人,只能请你坐后面的板车了。”
拉祭品的板车都空出来了,但它既不挡风,又不遮雪,坐一会就冻的人受不了。
丫鬟小厮们坐一会,就得下来跑一跑,暖暖身体。
花意舒无所谓:“行啊。”
她不怕冷,坐外面看看雪也不错。
花意舒兴致勃勃的坐上板车,两条腿垂在边上,悠哉悠哉的晃悠。
罗翩翩笑不出来了:“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一会就冻的你知道厉害了!”
她才说完,就见秦晏黎跃下了马车。
“表哥?”她喊了一声。
秦晏黎走到花意舒身边,将大氅裹到她身上。
“你怎么下来了,我不冷。”花意舒说。
秦晏黎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凉。
“去车厢里坐,你昨夜才发了一场热,不能再受凉了。”秦晏黎道。
她那是普通发热吗?跟受凉有什么关系。
好吧,她的脑袋的确有些晕乎乎的,昨晚沐浴的时候,还真有点受凉了。
“我如果挤上去,车轮撑不了多久也得坏。”花意舒说,“这点寒冷,对我来说小意思。你快上车去吧,那太监都在看你了。”
秦晏黎不在意,大不了就“病”一场。
他拂掉积雪,坐到花意舒身边,将她揽进怀里。
“我真不冷。”花意舒说。
秦晏黎不说话,把大氅裹的严实一点。
花意舒往秦晏黎怀里蹭了蹭,唇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秦晏黎陪她,她当然很高兴。
雪花纷纷扬扬,仿佛在天地间拉起层层叠叠的纱幔,如梦似幻。
花意舒看着秦晏黎一头墨发,渐渐被染成白色,幻想着他几十年后的模样。
一定是个俊老头。
那时候大约儿孙绕膝,他的性格可能会变得温和一点,但大抵还是个冷老头。
花意舒边想边笑。
“笑什么?”秦晏黎问。
“想你变老的样子。”花意舒故意说,“你现在长得再帅,老了也会变成糟老头子。”
秦晏黎:“那你呢?”
花意舒抬了抬下巴,道:“我肯定还跟现在一样貌美如花,没听说过一句话,女人永远十八岁吗?”
秦晏黎低笑一声:“是吗?”
“当然。”花意舒胡扯,“我师父给我算过命,说我八十年后,还是十八模样。我就很发愁,到时候我跟你走在一起,别人以为我们是爷孙恋怎么办?”
秦晏黎:“……”
“胡说八道。”秦晏黎弹了下她的额头。
且不说她那个师父会不会说这种话,就算真说了,那时候他和花意舒还不认识。
花意舒一本正经:“我们这是天作之合,注定的姻缘。我师父那种高人,一眼就算出来了。”
她叹气:“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仍然年轻貌美,而老公已然是糟老头子。”
秦晏黎:“……”
不过马上她又笑起来:“老头好,老头钱多事还少,老头没了还能找~”
秦晏黎额头青筋直跳:“闭嘴!”
花意舒:“老头没了还能找,还呀么还能找~”
秦晏黎忍无可忍,把她脑袋往怀里一按,堵住她的嘴。
花意舒脸都压扁了,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大冷天的,累得头都冒汗了。
“开个玩笑嘛,别生气。”花意舒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
秦晏黎不理她。
明知道她刚才在胡扯,但是听了最后那句话,还是让他觉得如鲠在喉。
花意舒眼珠转了转,摇头晃脑道:“找呀么找呀找,还是我家老头好,我家老头帅又高,宽肩窄腰功夫好,功呀么功夫好~”
她单曲循环,来回荼毒秦晏黎的耳朵。
秦晏黎最后终于绷不住脸了,好气又好笑:“闭嘴。”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糖,剥开了塞她嘴里,耳边终于清静了。
罗翩翩扒在窗前往后看,不高兴道:“他们有说有笑的,在讲什么呢?”
水犹寒扫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人家小夫妻说悄悄话,你别管这么多。”
罗翩翩不服:“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不喜欢花意舒。”
“你想多了。”水犹寒托着下巴,倚在靠枕上。
实话说,他还真不讨厌花意舒,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表哥怎么还不回来,他的身体怎么能受冻!”罗翩翩踢了踢水犹寒的腿,“你快去把表哥喊回来。”
“要去你去,我可不做这恶人。”水犹寒懒洋洋的说。
“我去就我去!”
罗翩翩一只脚都踏出车门了,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水犹寒见她气鼓鼓的坐回原处,挑了挑眉:“怎么了?”
罗翩翩低着头踢地毯,“算了,以前每次拜祭舅舅舅母,表哥心情都要低落好几天。难得他这次心情好一点,我就大发慈悲,先不跟花意舒计较了。”
水犹寒怔了怔,随后笑了:“不错,我们翩翩大小姐长大了。”
“我本来就长大了!”罗翩翩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