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吃消磨时间,花意舒也就不无聊了。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听到门外开锁的声音,花意舒腾的一下坐起来,把花生壳、枣核都踢到床底下,抓起盖头盖到头上。
秦世子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安分乖巧的新娘子。
花意舒思索着开场白。
如果一上来就说自己是大夫,或许能治好他的病,他会信吗?
大概率不会信,如果两家有仇隙,那就更不可能信了。
如果说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跟他夫妻一心,搞死花言淳那老狐狸,搞垮花家。
……估计他也不会信。
换成她,她也不信。
还没想好怎么开头,给便宜丈夫一个好印象,他已经到了她面前,唰的一下扯掉了盖头。
花意舒露出标准笑容,举起手心里的枣子:“吃枣吗?挺甜的。”
秦晏黎恍惚了一下,耳边仿佛响起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今天刚买的早梨,可甜了。”
两人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秦晏黎惊疑道:“你……”
视线触及到她手指上的大金戒指,立刻一顿,又看了看她一身金灿灿的首饰,最后看向她画着浓妆的脸。
闪瞎人眼!
无法直视!
秦晏黎心中自嘲,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差点以为花意舒是她。
她虽然爱财,但并不贪财,更不会像这个女人一样,把自己弄成暴发富。
秦晏黎背着光,花意舒刚才没认出他,看了一会,才辨清他的长相:“嗳?你……”
“你我的婚事,是皇上所赐,并非我自愿。从今以后,你老实待在这里,不许踏出院门一步。”
“不是,我……”
“我是不可能跟你洞房的,你也别想以世子妃的身份自居。你若是安分守己,我就当你不存在,若是心怀不轨,后果自负!”
不想听到花意舒说出和她相似的声音,所以秦晏黎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讲完自己想说的话,秦晏黎就脱下身上的喜服,扔在花意舒脚下,准备离开。
花意舒急道:“你等等,我是你……”
秦晏黎一脚踩到地上遗漏的桂圆,打滑了一下,马上又站稳了。
但这个小小的失误,让他冷酷的形象有了一丝裂痕。
花意舒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你!”秦晏黎愤怒的瞪着她,眸中充满杀气。
她觉得这是花意舒故意为之,是在挑衅他。
他掌心中内力凝聚,很想一掌拍死她。
眼中杀意翻涌又平息,最后他只是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花意舒是仇人之女,死有余辜。但他现在还不能动手,他的仇人不止她一个。
在他有十足的把握报仇之前,他必须隐忍。
花意舒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这次没有再试图喊他。
他眼中的杀意,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花、秦两家是有仇的。
所以他刚才三番两次打断她,并不是没认出她,只是不想认而已。
毕竟她的声音又没有改变,以他的敏锐,不可能听不出来。
行叭。
虽然她救了他一命,但他已经加倍付了酬劳了。
他们俩互不相欠。
不认就不认吧。
说起来,秦世子对外的人设是体弱多病、深居简出。
然而真相却是,他不但身强体健,还武功高强,大半夜的还戴着鬼脸面具出去跟人火拼。
被她撞破了真面目,不认她也正常。
他在她那里养伤的时候,秦府的人大概为了遮掩他的行踪,所以对外宣称,秦世子病重了。
然后皇上就弄出了这场冲喜的戏码。
好巧不巧的,就选中了她。
想通这其中的因果,花意舒捧着脸蛋感叹:“这是什么天降的姻缘啊!”
虽然她对他动过心思,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怎么突然就成真了呢。
想想还觉得做梦一样。
心里美了一会,又想到他冷漠的态度。
一秒回归现实:“得了,还是先把困难模式打成简单模式,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花意舒卸掉一身行头,走到隔壁的盥洗室,把脸上的胭脂水粉都卸掉。
然后换上一身便装,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今天一天,她还没正经吃过饭,不找点饭菜吃,晚上都别想睡好。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门口守了两个侍卫。
花意舒避开他们,翻墙出去,凭直觉选了一个方向。
秦府的房子都长得差不多,一排一排的,左右对称,前后齐平。
左边一个门,右边也有一个门,穿过去之后,又冒出一个门。
除了门头的字不一样,其他都差不多。
花意舒走了没多久,就被绕晕了。
忽然,她抽抽鼻子,风里有酒肉的香味。
花意舒一喜,连忙顺着香味找过去。
前面出现一个湖,湖岸上坐着一个人影,他在湖边摆了祭奠的东西,正在祭拜。
花意舒定睛一看,背对她的人影,不正是秦世子秦晏黎么。
“爹、娘,儿子不孝,”秦晏黎往地上浇了两杯酒,“儿子一着不慎,让仇人抓住机会,被迫娶了花家的女儿。”
“你们在天有灵,切莫生气,且看着儿子,迟早有一天血刃仇敌,杀了所有害死你们的人,为你们报仇雪恨!”
花意舒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摸了摸脖子。
你好,世子,再见,世子。
竟然是杀父杀母之仇,这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秦晏黎已经发现她了。
一道寒光夹着破空声,朝她袭来。
花意舒连忙往旁边一滚,险险躲过。
她低头一看,嘿,暗器竟然是一枚金珠,应该是秦晏黎衣服上的装饰品。
花意舒美滋滋的收下了。
“出来!”秦晏黎冷冷喝道。
刚才不小心听到他的誓言,这会儿傻子才出去。
花意舒扭头就跑进了夜幕里。
“站住!”秦晏黎追了上来。
花意舒发挥了最快的速度,左钻右拐,没多久就把他甩掉了。
然后贼兮兮的返回湖边。
岸上还摆着祭奠的酒肉,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勾的她肚子咕噜噜的叫。
花意舒已经放弃寻找厨房了,这些东西,是她唯一能吃的了。
“秦元帅,长公主,得罪了得罪了,”花意舒双手合十拜了拜,“我也不想拿你们的祭品,实在是肚子饿,就先借用一下。改天我一定加倍供奉你们,谢谢了啊。”
她拜完,就端起一盘烧鸡,扯下鸡腿就往嘴里塞。
背后突然有些发凉,寒毛都竖了起来。
然后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