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将惊神木剩下的一截小枝,植入了后院之中。
瞎子说过,这一截新长出来的小枝长势如何,对我是重中之重。
我以罗盘寻位,在后院点了具备生发之气的位置,将小枝植下。
小心翼翼地培了土,又浇了些水。
这小枝,本就是从惊神木上新生出来的,生命力十足。
根本用不着多管,无需多久,它一定能生根发芽,进而枝繁叶茂。
也恰好是在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老八回来了。
钱自然是取了出来,一共一千块。
我哭笑不得,比我想像中的还少一些。
很快,夜晚到来。
殓葬也好,纸扎也罢,做的都是死人生意。
师父的规矩,店面一直要到亥时初才能打烊。
虽然知道没什么生意,但我还是按规矩,等到了夜半11点。
时辰一到,我便拿了一把檀香,和一把方形的黄纸钱,走到了店铺之外。
做死人生意的,尤重鬼神。
每夜闭店打烊,我们需要以香火钱财,敬谢值班游神的照料,也要收买阳世间的小鬼,莫要作乱!
老八跟着我,搬着我要用来礼香的小鼎。
把小鼎放到店外我的面前之后,替我焚香插入。
待到鼎中檀香稳定燃香之后,我握着手里的纸钱,眺望着远方。
“我肖魏魃,巫咸一脉殓葬人。敬值日游神,四方功曹,庇佑万民,劳苦功高。今已毛钱敬神,聊表心意!”
话音落下,我抬手一洒。
一把纸钱洒出。
“腾!”
纸钱脱火,轻响传出。
洒出去的纸钱应声而燃,不过倾刻间化成了灰烬。
同时,我身前的鼎中檀香,也有一大半随着突兀燃烬。
我心里微喜,而后又轻轻地咳了一声,再度朗声轻喝。
“我再敬城中冤魂,阳间精怪。苦劳无依,艰劳存世。今已仙钱相慰,望其珍重。”
我虽然也说了个‘敬’字,但语气冷冽,表情同样森冷。
亦如之前,话音一落,我抬手一甩,将剩下的纸钱全都抛出。
正常情况下,我抛出的纸钱应该和之前一样,无火而自燃,并在倾刻间烧完。
“呼......!”
可是,纸钱飞扬之际,一道阴风突然刮出。
吹得那扬出的纸钱纷飞而走。
“少爷!”
与此同时,站在我身边的老八,轻声一喝,“香!”
我闻声低头,又是一惊。
鼎中剩下的香,竟也被那股阴风全数刮倒!
这隐匿着的阴魂精怪,竟然不收我的钱?
回过神,我狠狠皱眉,抬头四望。
没想到抬头之际,又见异事。
我们的店铺,是在一道笔直的街侧,视野相当不错,可以看得很远。
可刚刚被阴风刮走的那些纸钱,竟然全都不见了。
要知道,我低头的时间不过只有一秒而已。
不过,我并没在意。
香倒钱飞,才是重中之重。
“老八,拿一杆引魂幡来!”
我转头朝着老八吩咐了一声,随后朝着四野轻喝,“不接我的钱,不纳我的香火。什么意思,想和我对着干?”
“觉着我年轻好欺负,想试试?”
说到这里,老八已经拿着一杆崭新的引魂幡递了过来。
我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将引魂幡往地面一杵!
我们这算是个古镇,街道是用青石砖铺成而非水泥。
我正好将引魂幡杵进了砖间缝隙的泥土之中。
将幡立直,我咬破中指指尖,挤出一滴血,洒在了引魂幡上。
随后,我再度转头朝着四野大喝,“既然不承我的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此幡之后,就是我的地界,一应阴魂精怪胆敢踏入,休怪我无情。”
“哗哗哗!”
随着我的话落下,沾了我的血,又因我立于地面的引魂幡,无风自动,哗哗作响。
结界已成,我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屋内。
“八哥,帮我关门,我去给祖师和干娘上香了!”
老八先是也朝着门外狠狠瞪了一眼,随后才朝着我点了点头。
我径直朝着东边厢房走去。
“等一下,等一下!”
只是,我才抬起脚,一连串的惊呼声传了出来。
声音苍老,还秀着些许虚弱。
我赶紧转头,只见一位头发花白,年愈八十的老人家,出现在了门口。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觉得有古怪。
都已经晚上11点了,一个快八十岁的老人家出门在外?
我定睛朝他看去。
只见他脸色红润,气势饶满,浑身生气十足。
而在店铺内的灯光照样之下,他的身上拖着一个长长的影子。
不是鬼。
我松了一口气。
只是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得更深了。
放松下来之后,我觉得这老人看着眼熟。
可一时半会儿又实在想不出在哪见过。
而他冲着我和老八分别看了两眼后,又连忙向我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肖鼎的老师父。”
找我师父的?
我眉头微微一挑,心中一喜,是来谈生意的?
我连忙向他说道:“你是要请我师父殓人吗?”
他微微顿了一下,连忙朝着我点下了头,“没错!小师父,你是?”
我赶紧迎了上去,抬手在胸口上轻轻拍了拍,“我叫肖魏魃,您刚刚说的肖鼎,是我师父。”
“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前几日仙逝了,现在店里的事都交给我来做了。”
老人家又顿了一下,随即又连忙开口:“那你......?”
“放心,师父的手艺我该学的都学了。”
我自信地点了点头,连忙把老人家迎了进来。“老人家你放心,师父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老人家松了口气。
“太好了,不瞒小师父。我有个亲戚故去了,但尸体出了些问题。我听人介绍,这才找了过来。”
意料之中,我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领着老人家来到了柜台前,我则绕到了柜台后,从柜下取出了纸钱,向老人家笑了笑,“殓葬的事,您可以安心交给我。”
“信得过我的话,咱们先签个合同吧。”
老人家不疑有他,不住地向我点头,连道了三个好字。
好不容易生意上门了,我当然不想放过。
甭管这事儿到底怎么样,但放着钱不赚,我可没这么蠢。
我提笔欲写。
但下一秒,我又顿了一下来,连忙向那老人家问道。“老人家,敢问您贵性。”
这一刻,我的心悬到了极点,生怕这老人家说出个‘林’字。
好在,他焦急地向我回答道:“我姓郝,单名一个诚字!”
“郝诚?”
听到这个名字,我又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就如老人家的长相一般,这个名字,我感觉好似也在哪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