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梅停在方若婉跟前,盯着她的眼睛问:“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本能反应,方若婉猛摇头:“不,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才能呆在阿萧身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
“若婉,你醒醒吧,南宫萧谨手上已经掌握了你所作所为的所有证据,他不会再对你有半分愧疚和怜悯。他心里只会有被人欺骗的愤怒,你现在不走,想留在这里让他羞辱你吗?”赵梅满脸不可思议,她真想拿把锤子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方若婉吓得颤抖不止,脸色更是惨白,她仍沉浸在自我的幻想里:“不,不会的,阿萧不会这么对我的。我从没有伤害过他,就算我做过一些过激的事,也只是为了留在他身边而已。我不相信三年的相处,他对我没有一丝丝感情。”
“你别再做梦,自欺欺人了!你所说的三年,他可有每天陪着你?当你难受的时候,他可有安慰你?当你痛苦的时候,他又在哪里?醒醒吧,他自始至终从没有爱过你,更没有对你付出过真心,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我幻想出来的。若婉,他不爱你。你看到他看灵溪的眼神了吗?那样专注而深情,有时愧疚懊恼,有时小心翼翼,他怕灵溪难过,不理他,于是,患得患失。这些都是一个沉浸于爱情之中男人该有的表现,你不要再蒙着自己的眼睛了,睁开眼看看吧。”赵梅抓着方若婉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她只想摇醒她,事到如今,她的谎言已经被拆
穿了,她还不愿意承认,还将头缩在壳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不是的……不是你说的样子……阿萧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会这么对我的……”方若婉满脸慌乱,她谁的话都不听。
王真在一旁哭求:“夫人,你别再逼小姐了,她已经爱二少入骨,不能自拔了。夫人,你站在小姐的角度上替她想一想吧。我知道她这么做确实强求,但哪一个真正为爱所困的人还能保住一份理智呢?夫人,你就想想办法吧,帮帮小姐。”
赵梅松开握着方若婉肩膀的手,抬起头来,看向王真:“好啊,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
王真被逼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愧疚垂下了头。
“你说啊!”赵梅失控地尖声大喊:“王真,你以为事事顺着她,护着她,就是为她好吗?就是你这样纵容她,替她掩护,才会让她如此肆无忌惮,做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来。现在呢?事情暴露了,你们有办法解决吗?”
“对不起,夫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王真一直在认错,却从来不改。
赵梅终于看懂了,方若婉的个性跟王真如出一辙。
做事之前不管不顾,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顾影自怜,从不考虑别人。
待东窗事发再认错求饶,哭泣诉说委曲。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同情一个恶人,做错了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所说的委曲,痛苦,全是自找的。
是她的自私和贪婪将一副好牌打烂,闹成今天的样子,她唯一能补救的方法就是带她走。
要知道她所做的事,许多都是触犯法律的。她要舍了这张老脸,舍了方家的威严,才能求南宫萧谨网开一面。
偏偏她还不知足,还要强求。
赵梅气得心口剧烈起伏,她真想像三年前那样,对一切都不管不顾。
可一想到自己这三年里,没有一天过得安稳过。
每每想起自己当初的不作为,她就自责。
她脑海里住着一个小人,一直在打架,一个说是,一个说非。
王真蹲在方若婉床边,与她用眼神交流。
她们一起盯着赵梅看,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得寸进尺,她们终于踩到了赵梅的底线。
空间里十分凝重,明明是恒温的室内,温度怡人,方若婉却沁出了一身冷汗。
完了,完了,她这一次真的玩过头了,引火烧身。
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赵梅才冷冷开口:“我现在无法再纵容你任性了,不管你怎么怨我,恨我,我也没办法了。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跟我走,我去跟南宫萧谨求情,让他饶你一回。第二,我走,从此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没想到赵梅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王真瞠目结舌,方若婉又要与她硬刚。
王真很明白,这是赵梅的底线了,她们再逼她,她真的会一走之了的。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说一不二。
“小姐,我们走吧,二
少现在被简灵溪迷住了,他不会对你有任何怜惜的。这些年里,你过得有多痛苦,你还能继续吗?放下吧,我会陪你一起走出来的。”王真用自己受伤的双手包裹着方若婉的手,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她。
先妥协吧,不要再闹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方若婉仍心不有甘,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
王真突然给她下跪:“小姐,我们走吧,我求你了。”
看着一心忠于自己的王真为自己一再受伤,还一心为自己着想。方若婉心软了,倔强的那一部分,化成水。
她倾身抱着王真,趴在她肩上痛哭不止:“好,我答应你,我们走,离开这里。”
“小姐,小姐……”王真一遍遍呼唤着她,浓浓的不舍。
俩人就这么目无赵梅的存在,抱头痛哭。
赵梅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而她更像个佣人。
挥之则来,招之即去的女佣。
强行压下这种怪异的感觉,赵梅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抚平上面的皱褶,将头发重新盘起,恢复她方家当家主母的形象。
接着看了方若婉一眼,凝重地问:“做好决定了吗?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后悔。”
“是,母亲。”方若婉恭敬地垂下了头,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
可她对她的称呼泄露了她对她的不满,母亲是尊称,不像妈妈那样亲切。俩人中间更像是隔了一层什么,变得陌生。
赵
梅不是没有感觉,但她现在顾虑不了这么多了。
脚尖旋转,她不给自己多想的时间,拧开房门,出了屋。
赵梅走到楼梯口,恰好碰到秋婶上来,赵梅清楚她此时此刻的身份是尴尬的,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对秋婶的态度也更加柔和了些:“容管家,南宫二少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二少伤口裂开了,二少夫人正给他治疗,方夫人的事很急吗?能不能等一下?”秋婶态度礼貌,行为却有些故意了。
谁让她们一直在欺负二少夫人,她想替她立威。
“好,我等。”赵梅并没有强求,而是走到沙发边,优雅坐下,维持着她方家夫人的高雅端庄。
见状,秋婶有些怔忡,没想到赵梅这么好说话。
不对,她肯定是有求于人,才会这么妥协的。
“夫人,你想喝点什么?”大户人家自有一套待客之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些礼仪,她一定要做到。否则,被人说三道四。
“给我一杯白开水吧,谢谢。”赵梅维持着端庄。
“是,夫人。”秋婶恭敬应着,很快给赵梅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赵梅面无表情,她已经做好了被刻意叼难的打算了。
时钟滴答每一下都敲在心头上最柔软的位置,赵梅没有半分怨言,求人就该有求人的姿态。
三个小时过去了,简灵溪红着脸从房间出来。
赵梅忙站起来:“灵溪,二少伤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