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认真摇了摇头:“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
古月红愕然:“为什么?多少人追求长生而不得,你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要放弃?”
“不是放弃,是不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如果上苍愿意再给他十年寿命,他自然感激不尽。
可如果要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甚至是被人抓住把柄,那他宁可不要。
“你……太迂腐了。”古月红气得站起来,她万没料到他会拒绝她这么诱人的提议。
若非他是南宫煌,一般人求上门,她绝对不会给。
“月红,谢谢你。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好,就请你解了阿萧身上的毒吧。他还年轻,我已经老了。”老爷子开口求情。
他一生骄傲甚少求人,随着地位越来越高,他想要的东西都唾手可得,也不必求人。如今老了,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却一次次为了儿孙求人。
为人长者总是这样,不管晚辈多大,在他眼里都是小孩子都要精心呵护着。
“好呀,我尊重你的决定。”古月红故作洒脱地说:“可一是一,二是二。我这个人嘛,你也是知道的,从不会亏待我自己。所以,煌哥哥的事和阿萧的事不能混为一谈。”
老爷子忍不住长长一叹:“月红,你何必这么固执……”
古月红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煌哥哥,我们相互尊重,我不勉强你,你也别想改变我的决定。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
是固执。”
古月红站起来,转身看向南宫萧谨,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肯,是他不愿意。”
“延长十年寿命,你用的什么方法?”南宫萧谨问。
他的话震惊了所有人,尤其老爷子。
“这个嘛……”古月红故意卖关子:“医术本就是件私密的事,你也不是学医的,就算告诉了你,你也听不懂。”
南宫萧谨握着简灵溪的肩,将她推到古月红跟前:“她是你最得意的徒弟,她懂。”
原本已经稍缓的气氛再度凝重起来,古月红唇角上扬,似笑非笑:“你可真相信灵溪。”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过。”南宫萧谨答得干脆,简灵溪一颗心悸动不已。
是啊,他们在一起经历过许多生死考验,怎么会连信任都没有?
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古月红点点头:“灵溪,你听说过换血术吗?”
简灵溪茫然摇了摇头,现代的西医在输血方面,早就是常规操作了。换血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可她直觉古月红说的另有深意。
捏着自己的下巴,古月红眉头微蹙,她苦思冥想,怎么说才通俗易懂,谁都听得清楚呢?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说:“煌哥哥老了,本身的血液已经粘稠,造血功能也不太好,且是老化的血液,对新细胞的再生没什么作用。我选几个人,用一种特殊的技术,抽取他们身上年轻的血液,换到煌哥哥身上。新血替换掉了旧血,他便
会焕发出新的生命。”
光是单听,似乎并不凶险也不残忍。
可他们都了解古月红,她和一般不同,肯定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简灵溪蹙眉问:“什么样条件的人才能给老爷子提供血液?”
“这个呀……”古月红故意拖长尾音:“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啊,血型吻合是第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要年纪小。”
“年纪小?”简灵溪重复着,脑子隐隐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你是说,孩童?”
“不,是婴儿。”古月红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老爷子断然拒绝:“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了。”
“煌哥哥,你不像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人啊?我就不信你纵横商场几十年,能做到善良如初,从没有害过人命?而且,这世上穷人很多,被抛弃的婴儿也很多。你拿钱买命,他们用命换钱,这是一项相当公平的交易。”古月红说得毫无愧意。
这世界就是不公平,弱肉强食。
黑暗的事一直在发生,有些人含着金汤匙长大,也有些一出生就注定了悲惨。
古月红将一件如此残忍的事说得轻描淡写,哪怕有了心理准备,简灵溪还是难以接受。
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眼光包围着自己,古月红不解地问:“怎么了?干嘛一个个这么看着我?”
“好吧,你们接受不了我的观念,我也不强求。想要活得比别人轻松,就要用与众不同的方法。”她知道自
己特立特行,有些观念,别人一时间接受不了。
可又有多少人羡慕她活得自在自由,恣意无忧呢?
摊了摊手,古月红淡淡地说:“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非强求不可。是阿萧要求我来的,就算我是神仙,也不能保证方法都让你们满意。”
“月红,你解了阿萧的毒吧。”老爷子幽幽重提,闭上眼睛。
他累了,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古月红看向南宫萧谨,挑了挑眉,用目光说:“看吧,都怪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清楚。”
南宫萧谨目光森冷,回瞪了古月红一眼。
只有像她这样凶残的人,才会将人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婴儿那么小,血量那么少,她居然要用他们的血来换,那等于要他们的命。
她之所以能这么年轻,是不是也用这种旁门左道的方法保持的?她手上到底沾了多少条人命?
“灵溪,把你的针包借我一下。”古月红突然说。
简灵溪一怔,还是依言解下自己随身医药包递给古月红。
她接过,走到老爷子床边坐下,轻声说:“煌哥哥,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接受我的提议。我现在只能稍缓你身上的病痛,让你舒服一些。”
“不必了,我挺好的。”老爷子没有迟疑便拒绝,他自然知道古月红医术了得,她能帮自己治疗,他可以少受很多苦。
病痛的折磨是一个人逃不过的过程,其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他只是一个
凡人,怕死,怕痛也怕折磨。
但若他的一时轻松,是用南宫萧谨的委曲求全去换,他可宁忍受。
古月红一眼便看穿了老爷子的心思,直接挑破:“你不是不想治,是怕我提出额外的要求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
有些事虽然都摆在明面上,只是,心照不宣。
古月红偏偏每次都将话说得那么直白,让所有人都尴尬。
耸了耸肩,古月红继续说:“煌哥哥,你就安心接受了吧。就算你不接受,阿萧想解毒,一样得跟我交换。就当是我们认识一场,我送你的临别礼物吧。”
老爷子愕然看向南宫萧谨,微微蹙眉询问他,是否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
南宫萧谨很难堪,幸好面具遮住了他的脸,他封闭起心灵之窗,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老爷子一直以有识人之明,引以为傲,如今却连自己孙子的情绪都看不明白。
他只能看向简灵溪,想从她那看出端倪。
简灵溪心头一紧,她看得出老爷子很在乎南宫萧谨。即使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仍在乎南宫萧谨的感受。
不肯让他为难,为他冒险。
“哎呀,你们这样弄得我很尴尬,好不好?要我来的人是阿萧,不接受的是煌哥哥,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古月红不满地嚷嚷。
南宫萧谨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治。”
古月红挑了挑眉:“这么说,你答应了?”
“废话少说。”南宫萧谨丢下这
句话,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古月红唇角一寸寸上扬,浑身激动得止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