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月的视野有限,只能看到头顶的雪白天花板,无从看清到底是谁在说话,直到那声音再度响起。
留月根据声音判断了大概的方向,猜想声音应该来自那盆水仙隔壁的玫瑰。
奇怪?她怎么会听得到我的想法?
“你说我吗?”留月正想着,就感觉那声音就飘在了自己身边,旁边也投下了一片看不真切的阴影。
如果我现在是人形的话,形象一定很滑稽,留月这样想着,因为她现在正努力向上翻着眼睛想看清眼前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嘛,已经修成花灵了,自然要比其他那些普通花草要厉害些的。”
终于,留月在眼睛都快翻不回的时候,看到了正正飘在桌子上方的红色身影。
“我叫风蓉,是一只玫瑰花灵。你是谁?也是花灵吗?你为什么帮刘显说好话?”风蓉一口气问了一大堆。
留月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大概向风蓉讲了,只是对自己的身份含糊了过去,巧妙地让她以为自己也是只花灵。
“你说的都是真的?确定没有骗我?”风蓉半信半疑,她见过陆丽彤之前的伤心模样,对刘显的恶劣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一时间难以接受他从一个渣男到深情男子的形象转换。
“你不信的话,和我一起接着看看,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了。”
托风蓉的福,留月不用害怕被禁锢在一间小小花室里了,她和风蓉继续跟进陆丽彤和刘显的事,陆凌之那边,和连琼也终于有了了断。
“这盆花你带回去,我不想看到她。”
祝凌之站在连琼对面,有些无措地接过被她塞过来的花。是他主动将连琼约出来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连琼讲清楚。
那个梦来得越发频繁,不管是夜间或白天,只要祝凌之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还有那张模糊的脸庞。虽然面容看不清楚,但祝凌之知道,那不是连琼。
虽然已经想好和要连琼说清楚,但和她面对面时,祝凌之一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是他先去招惹连琼的。
反倒是连琼似有所感先开了口,还将那唯一开口讨要的花还了回来:“陈少性情中人,风流潇洒,是我不该妄想你能因我而定性。这是我唯一向你要求的东西,现在还给你,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联系了。”
来了,究极白莲花之术来了,留月和连琼做了那么久的朋友,着实不知道她还能做出这样的神态举止。此时的她,黯然神伤,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情。要不是连琼之前向自己“宣战”的一番言语,留月也几乎要信了。她不会轻易放弃的,现在这样,不过以退为进罢了。
果然,祝凌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你要是敢摇摆,等回去我就跟你分手!留月恨恨地想道,虽然她觉得应该要相信祝凌之,但说到底她也没有多少信心。
“对不起。”不知等了多久,祝凌之终于开口了。他的话音刚落,留月和连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只不过留月是松了口气的叹息,而连琼则是失望的叹息。
连琼难受得转身就走,祝凌之愧疚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却到底没有出声挽留。留月很满意,但捧着花盆的祝凌之却为难了,他与散发着馥郁香气的花束面面相觑,不知该拿这个象征着他又一段无疾而终感情的物件怎么办。
恰巧经过垃圾桶,陆凌之将花往旁边一放,人就走了,徒留留月在风中凌乱,咒骂不已。好在他良心发现,约摸十几分钟后,祝凌之匆忙赶了回来,见花还好端端地在原地,忙松了口气捧了回去。在留月一路的骂骂咧咧中,祝凌之将花捧回了陆丽彤的花店。
眼下这种情况,祝凌之一看到这盆花便心情复杂,扔了又觉得于心不忍,索性他跟陆刘二人相熟,干脆把花放在花店寄养。
“你喜欢他?”见留月闷闷不乐地看着祝凌之离去的背影,风蓉不以为意,“看我的!”
留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话里的意思,就见原本快走出花店的祝凌之突然回身,像是看见某种不可思议之物一般定在了原地。足足过了好几秒,祝凌之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大踏步往留月所在的位置走来。
祝凌之站在留月身前,茫然四顾,找寻刚刚看到的那个身影。就在刚刚,他看到了梦里的那个身影。而且,他终于看清了梦中人的脸。
梦中的那个人静静地站着,用不舍而埋怨的眼神凝视着他。
难道刚刚所见的都是幻觉?祝凌之疑惑,可一切分明又那么真实。就在刚刚,祝凌之能清晰感觉那个人似乎就在自己身边。
“你把我显形给他看了?”
“嗯哼。”
“那现在他……”
“我灵力有限,能够让他看到你已是极限,一次维持不了多久。”
在留月和风蓉对话的时候,祝凌之一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徒劳地打着转,试图找到刚刚昙花一现的梦中人。刘显发现祝凌之的不对劲,正要上前询问,就见祝凌之福至心灵地捧起了才说要放到店里的那盆花。
“老板,这花我还是带回去自己养了。祝凌之说完,抱着花匆匆走了。
祸凌之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要找的人竟然是一盆花。可那种感觉太过强烈,由不得他反驳,甚至驱使他把花又抱了回去。
“我不管你是谁,即使只是盆花也无所谓,只要能让我找到你。”车上,祝凌之将花放在副驾驶座上,喃喃自语,“就算被人说疯子也无所谓,我注定是要找到你的。”
“他好奇怪啊,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你确定还要喜欢他吗?”风蓉好奇地跟了来,见祝凌之这副模样,颇有些嫌弃。
“我确定。”留月回得毫不犹豫。
从那之后,众人都知道祝少多了个奇怪的习惯——每日出门都要带着他那盆心爱的花,活像魔怔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