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厉害,这样的机器,你这脑袋都能想得出来,我看皇上封你为天工大匠,还真没有人敢不服!”
“哈哈哈,梁大哥要再这么夸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这你就不要谦虚了,去年我还在越州,那越州当地的商贾巨贾,听说你这边出了新式的纺机和织机,效率比传统的快几十倍,都轰动了,还派人来甘州这边购买了运回去呢,那越州原本就是家家养蚕,户户织布,越州的缂丝名扬天下,你造出来的这些机器到了越州,立刻就让那些纺纱织布的大户的效率翻了几十倍,就算是小户人家的效率也能提高十倍以上……”
天下第一厂内,严礼强带着梁义节,袁悲鸿,张锐,张云端几个人在纺纱车间里参观着纺纱的过程,一边走一边给众人介绍着。
也是这天下第一厂名头太大,只要是来平溪郡的人,几乎就没有不想来开开眼界的,梁义节等人自然也不例外,一干人在来到严安堡落下脚来,刚刚吃过饭,喝过茶,休息片刻之后,梁义节就想要来看看这天下第一厂的神奇之处,严礼强也就带着几个人来了。
厂里的女工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一个个戴着口罩,自己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整个工厂的生产流程和岗位安排都是严礼强亲自设计的,这是严礼强的长项,所以任何人进来,都会现这天下第一厂内的干净整洁,极有效率,每个人要做什么都清清楚楚,整个厂区,看不见一个闲逛的人,地上也看不到半片的垃圾,一切井井有条,让人印象极其深刻。
“哦,听说越州那边的蚕丝刺绣甲天下,不知道现在越州那边如何了?”听到梁义节说起越州那边的情况,严礼强也就顺带问道。
“你造的这些纱机,织机一传到越州,好多作坊和大户的生意越做越大,利润也越来越高,去年越州最大的明月庄的织坊,织机的数量已经扩张到了一千台,雇佣的纺娘有三千多人,以前越州那边专门养蚕和种桑树的人很少,现在生产能力一下子上来,蚕丝需求就变得越来越大,那些专门养蚕和种桑的人越来越多,连孙大人都说这都是拜你所赐,对了,还有那四轮马车,那也是顶方便的东西,坐人拉货,比以前方便得太多,我和孙大人刚收到你送来的四轮马车,越州各地,就都能仿造了!”
“社会化的生产方式的变革式必然带来分工的细化,劳动力也会进一步解放开来,这是趋势……”严礼强随口说道。
“礼强你这话似乎含义深刻……”走在一台台纱机之间的梁义节眉头微微皱着,在思索着严礼强的这句话。
严礼强心中微微一愣,才现自己随口之间,已经说了一句这个时代的人难以理解的东西,不过好像袁悲鸿等人也没有在意,正在专注好奇的看着那一台台的机器和女工们的操作,他哈哈一笑,打过岔,“哈哈,我瞎说的,对了,听梁大哥你这么一说,我都想什么时候有机会去越州看看……”
“如果没有白莲教,越州可以说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地方,只是那些白莲教的妖人一做起乱来,那些繁华的坊市城镇眨眼之间都能变成一片废墟!”
“白莲教在越州等地势力很大么?”
“不少地方的官府和底层的官吏差役,都被白莲教渗透了,要清剿起来格外不容易,相比起来,甘州和西北这些地方虽然没有越州繁华,但白莲教在这里根基尚浅,反而相对安定!”梁义节看了严礼强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不过如果礼强你到越州,恐怕要多注意一点!”
“为何?”
“我在越州就听说你弄出来的这些机器都说是给女儿家撑腰的,越州地方上的不少纺娘在知道之后,又听说礼强你年少英俊,一个个都觉得礼强你是天下的奇男子,为你害了相思病,不少纺娘的家中甚至供了你的长生牌位,就在几个月前,我在越州的州城看到居然有画师画了不少美男子的画像,说你长那模样在街上叫卖,眨眼的功夫,就被一群纺娘买走了,你若真要去到越州,被那些姑娘们知道你来了,恐怕你就回不来了!”
严礼强听了,哈哈大笑……
……
严礼强带着梁义节一行人,先是参观了天下第一厂,在参观完厂子之后,又在严安堡里转了一圈,看了看严安堡内的规划,随后还去了弓道社,看了弓道社新学员的队列操练——就像所有第一次看到的人一样,弓道社新学员的队列操练果然一下子就把梁义节等人镇住了,让梁义节等人直呼大开眼界。
参观完这些地方,一个下午差不多就过去了,随后一行人又回到了严安堡。
吃过晚饭,其他人散去,梁义节在他下榻的礼宾阁中,才找到和严礼强单独谈话的机会,当然,严礼强也知道,梁义节这次来平溪郡绝不是为了只和自己叙旧这么简单的。
这礼宾阁就是严家在严安堡内新建的一片幽静奢华的院子,专门用来招待来严安堡拜访的贵客,那些贵客住严家不方便,住客栈什么都又太寒碜,所以严礼强就专门弄了一个礼宾阁,这东西,也就相当于前世政府机关指定的招待所和宾馆一个性质。
“这是孙大人让我带给你的信!”上茶的婢女刚刚退下,关起房门,梁义节就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一封信来,直接递给了严礼强。
“哦,孙大人这几年可好?”严礼强一边问着,一边拿过那封信来。
“大人一切都好,只是在越州的时候,还经常挂念着你,担心你被林擎天一党所害,后来知道你从帝京城返回甘州,孙大人才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孙大人当时就断言,你当年是借故离开帝京城那个是非之地,必然会在甘州有一番作为,孙大人果然猜中了!”
“哈哈哈,我小胳膊小腿的,几年前在帝京城实在呆不下去,就只有先回来了!”严礼强笑了笑,也不避讳梁义节,当着梁义节的面,就把孙冰臣写给他的那封信拆开了,看了起来。
孙冰臣在信中也没有说什么太特别的事情,只是如长辈一样的问候,关心了一下严礼强现在的修行和近况,又说了一下现在帝京城的局势,特别是林擎天“遇刺身亡”之后的一些时局变化和明年天劫的事情……
翻过一页纸,后面还有一页,严礼强又看了起来——
“此刻大汉帝国正值多事之秋,迁都之事已经提上朝廷议程,只是还有部分官员心存侥幸,想看看八月渚州传来的消息,但据渚州地方官府传来的消息,今年渚州气候的确异常,比往年炎热,四五月份雨水异常稀少,已经有大旱之迹象,在我看来,朝廷迁都之事已经势在必行,陛下身为国君,一身系天下之安危,哪怕石龟所言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明年陛下也不适于再呆在帝京城,必须早做准备,而京畿之地百姓千万,如此多的百姓要迁徙,远离家园,实为大难之事,稍微不慎就能引起巨变,再加上林擎天之事影响甚广,朝中与地方局面,短期内还完全难以消停,又有白莲邪教在一旁窥视,未来几年大汉帝国之局面,实在是波涛汹涌,凶险无比,陛下也深知其中凶险,故才把我从越州招回,我现在虽然身在内阁,权柄比往日更重,但每晚想到帝国未来几年之局面,都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
“古浪草原实为大汉帝国疆土,此刻黑羯人与沙突七部在我帝国领土上争斗不休,实为我帝国官员武夫之耻辱,然而此刻帝国诸事繁杂,大事接二连三,中枢与陛下实在无力再顾及古浪草原之事,更不愿意流我帝国将士血汗,耗我国库财富为沙突七部火中取栗,林擎天当日主张之计,万不可为,朝廷这才撤回大军,拿下卫无忌,你身为祁云督护,古浪草原上乃你封地辖属,在此乱局之下,正是我等为国尽忠,为陛下分忧之时,当日陛下封你为祁云督护之时,未授予你实权,面对沙突七部和黑羯人,你虽有心,能力非凡,恐怕也难有作为,前日陛下与我商议,准备将平溪郡从甘州割制而出,改名为祁云郡,独成一体,与古浪草原一起,为祁云督护管辖之地,让你开府建牙,坐实你祁云督护之名,掌握经略古浪草原之权,也让沙突七部和黑羯人看到我大汉帝国和陛下收复古浪草原之决心,振奋国人之士气,不让异族笑我国中无人,在我国土横行无忌……”
“你可曾还记得当日与我所说收复古浪草原之策,此正当时也,你在平溪郡已有根基,钱粮不缺,又与地方上下官吏交好,名声远传海内,我观你设在平溪郡设立弓道社,制造局,就是胸怀大志,早已经在做布置,此重任,非你不能为,陛下与我,皆对你寄予厚望,义节到西北担任西北转运使,正可为你助力,你若奋,眼前就是千秋大业……”
把平溪郡从甘州割制出来,把一郡之地交给自己,让自己开府建牙,坐实祁云督护的名头,收复古浪草原……
严礼强被孙冰臣的这封亲笔信震得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