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莹如想起梁慕名才抽血不久,也是前几天,部队的一个士官受伤,需要输血,梁慕名就用自己的血救了那名士官。
现在时间刚刚过去一个星期,他显然不再适合抽血的。
孟莹如抿唇看着门口的梁沁桐,“沁桐,若是你抽一些血,要不要?”
梁慕名打断了她,“沁桐现在的身体,哪里适合抽血?还是抽我的吧!”
孟莹如看向小护士,“他上个礼拜才抽完500CC的血,现在适合抽血吗?”
小护士吓了一跳,看着梁慕名,见他确实脸色有些苍白,慌忙摇头道,“刚抽完不能再抽了,起码要过一个月!”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孟莹如叹息一声,“你们再找找吧,如果实在没有这类血型的人,再过来告诉我们一声!”
小护士低声,“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找遍了,病人要是在三个小时内再不输血,可能就没的救了……”
孟莹如蹙眉,“那沁桐呢?沁桐的情况,适不适合抽血?”
小护士抬头看了梁沁桐一眼,见梁沁桐满脸的不赖之色,随即嗫嚅的道,“少抽一点,按说,应该没事的!”
“少抽一点,你们病人救的回来吗?”梁慕名声音讽刺,随即挽起袖子,“抽我的血吧,再抽500CC应该没有问题!”
孟莹如义正言辞,“老梁,你不要命了?”
梁慕名摇头,“总比抽沁桐的好,你看看沁桐现在,瘦成了蚂蚱,哪有血给他们抽?”
孟莹如又不能说不救人,只能双手环胸,转头看着梁沁桐道,“沁桐,你跟老梁一人去抽200CC的血,应该没有问题吧?”
梁沁桐无奈,只能点头。
梁慕名虽然只抽了200CC的血,可是却在抽血的过程中晕了过去,医院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被这样一搅合,梁沁桐也忘记了去找詹哲翰的事情,只是跟孟莹如守在梁慕名的床边。
梁慕名刚刚醒来,抽血的小护士就跑了过来,她们告诉梁慕名和梁沁桐,交叉凝血试验失败了,他们的血根本不能混用。
梁慕名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他不懂医学知识,所以不了解什么叫做交叉凝血试验。
小护士简单的解释,“就是虽然你们的血都是RH阴型血,但是梁小姐是阴型血中的AB型,而首长您则是O型。所以只有首长您的血可以用,但是梁小姐的血会产生排斥现象,病人的家属让我问问首长您,您能不能,能不能再……”
“你们疯了吗?看不见他抽血已经昏过去了,是不是要抽光他身体的血,你们才作罢?牺牲一个人的生命去挽救另外一个人,这就是你们医院的医德?”孟莹如生气的怒吼。
这都是什么医院?明明梁慕名告诉了他们,他才抽血不久,可是他们却不顾他的安危,继续抽血。
现在他人都已经昏倒了,他们还不作罢。
她真怀疑,那个需要阴型血的病人,是不是他们医院院长的家属……
见孟莹如生气的样子,小护士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要求,顿时脸色一红,灰溜溜的逃走。
孟莹如气的半死,梁慕名则是思索起来。
他的血如果是RH阴型O型血,那么沁桐的血型,就不可能是阴型的AB型血。因为从遗传学来看,父母其中一方有O型血的基因,那么孩子就绝对不可能是AB型血。
他皱眉思考,孟莹如生气的双手环胸,盯着梁慕名道,“老梁,你想什么呢?”
梁慕名抬起头,“你是什么血型?”
孟莹如抿唇,“我是B型——”
梁慕名顿时不解,这种情况下,梁沁桐更不应该是RH型AB型血了。
“好了,别多想了,我去给你买猪肝粥!”孟莹如蹙了蹙眉头,转身走了出去。
梁沁桐看着梁慕名,“爸,你在想什么?”
梁慕名摇摇头,“沁桐,你能出去给爸爸买一些石榴吗?”
梁沁桐诧异,梁慕名不是最讨厌石榴的吗?
饶是这么想,她还是站起身,“好的,爸爸!”
她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梁慕名叫来了刚刚的小护士。
“我的血跟沁桐的血,样本还在吧?”梁慕名面无表情的询问。
小护士点点头,梁慕名继续道,“帮我做一个DNA对比,看看我们之间的血缘,相似度有多大!”
小护士微微愕然,这就等于做亲子鉴定了。
她点点头,梁慕名低声,“检查结果不论是什么,都不要告诉沁桐跟孟女士!”
小护士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大院,这几天程青柔都过的十分安逸。
每天早上醒来,晒晒太阳,带着饭饭在院子里的小花园走路散步。
接着帮闵婶择菜做饭,下午的时候跟爱爱一起带着饭饭睡觉做游戏。
她几乎快要忘记了日子正在悄无声息的从指缝溜走。
这一天,是特别的日子,三年前的今天,珍珍彻底的离开了她。
一大早睁开眼睛,她有瞬间的迷茫。
看着熟悉的卧房摆设,嗅着身边熟悉的味道,她有一些恍惚。
就这样,她就原谅了詹哲翰,同他住在一起了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生活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起床,洗漱完毕,她穿了绿色的韩版花边荷叶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小西装,下面是小脚裤,穿着绿色果果鞋,接着出门。
爱爱见她要出去,上前道,“姐,詹大哥说了,这些天都让你呆在大院!”
程青柔摇摇头,“我没关系,今天我有一些事情要出门,你在家看好饭饭!”
爱爱点头,盯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一大早,詹大哥出门,也是这种凝重的表情,似乎心事重重。
现在程青柔也这样……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爱爱走到饭饭的房间,等着饭饭醒来。
程青柔出了军区大院,在附近买了一捧沾着露水的香水百合,接着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向郊外的墓地。
她觉得有些愧疚,因为这些天饭饭在她身边,她几乎快要忘记了珍珍。
她觉得,这是对珍珍的一种背叛。
所以这也是她当初想要打掉第二个孩子的原因,因为任何一个孩子的出现,都是对珍珍的不公。
出租车一路颠簸,两个小时之后,顺利的将她载往了有珍珍的地方。
她穿着平跟的果果鞋,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让她肝肠寸断的位置。
可是在这里,她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詹哲翰。
詹哲翰看见她,一点都不意外,他伸手,抚摸墓碑上珍珍漂亮的小脸,低声,“等一下要下雨,你过来陪陪珍珍,之后我送你回家!”
程青柔上前,将百合花摆在墓碑前面,伸手触碰那冰冷的墓。
詹哲翰抬头看着她,“这些年,你心里的伤口,还是没有办法愈合吗?”
珍珍的离去,就是她心里最大的一个伤,也是横在他跟她之间,没有办法跨越的鸿沟。
程青柔点点头,“你呢?难道已经好了?”
他皱眉,自嘲一笑,“没有,这个伤永远不可能好,一旦触碰,就是鲜血淋漓。但是逝者已逝,幸福的活着,才是对珍珍最大的告慰!”
程青柔平静的看着他,盯着他俊美的侧脸,低声,“你知道吗?后来的时候,珍珍已经对你失望,她希望自己的爸爸是梅岑楠!”
有那么一段时间,珍珍很喜欢梅岑楠,每天跟她说话,总是梅叔叔长,梅叔叔短。
那个时候她想,她跟他的离婚时机,已经到了。
可是谁料,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詹哲翰伸手,握住了程青柔的手,“可是你不得不承认,珍珍还是喜欢爸爸的!”
“珍珍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的爸爸,可是詹哲翰,你当年的做法,对得起爸爸这个称呼吗?”程青柔的眼睛,清澈凌厉,眸光有些咄咄逼人。
詹哲翰低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对不起,我已经为自己错误,付出了代价!”
程青柔冷笑,“可是珍珍,却付出了她的生命,詹哲翰,看着这块冰冷的墓碑,你说,我们两个还要怎么获得幸福?”
她拿开了他的手,缓慢起身,朝着墓地外面走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还有这一片清冷的高档公墓,心里是无限的惆怅。
他跟她,好不容易拉近一些的距离,似乎在今天,全部毁了。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要这样循环多久,但是他可以肯定,她的心里有他。
只是因为过不了珍珍这个坎,所以她一直将他拒之门外。
他没有说话,盯着冷冷的墓碑,看着墓碑上面,珍珍永远定格的可爱笑靥,整个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程青柔没有走几步,天空就飘起了雨丝,在这样幽冷的地方,遇见这样的雨,着实有一些伤感的味道。
送她来的出租车,并没有等她,收了钱之后已经离开,她站在碎石子路边,拢了拢衣服,希望运气好可以遇见另外一辆出租。
等了约莫有三分钟,后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詹哲翰出现在了身边,他的手中举着一把黑色的打伞。
他剑眉紧皱,幽深的星眸,闪烁着一股莫可名状的忧郁之色,盯着她已经被细雨打湿的头发,他淡淡的道,“回家吧!”
她缓慢摇头,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她不能再回到大院,面对那个珍珍曾经呆过许久的地方。
她会觉得,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