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胭脂胡同都是天天爆满,进出的马车黄包车无数,真真做到了往来无白丁。
有了林勉之的保证,大家都觉得,胭脂胡同已经变得很安全,之前的杀人案只不过是个意外。
至于那被传的神乎其神、恐怖吓人的冰室,也只是信奉邪异宗教的人搞出来的试验田,政府会出面来解决一切,用不着他们担心。
至于前几天的封锁,就好像睡醒之人的梦境,消逝于无痕。
李仁虎就是豪客之一。
他这个人,生意做的不小,前朝灭亡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碎催,后来运气爆棚,搭上了某个实权军将的路子,做起了倒卖烟土的买卖。
后来觉得这行太危险,他又开始买卖起了烟草和布料,短短几年不到的功夫,他就从一个街边的小混混,变成了数一数二的隐形富豪。
权贵的白手套,赚钱实在来的太容易……
他没有什么别的爱好,贩烟土的时候,他见过了太多被烟土害的家破人亡的人。
以往做混混的时候,他负责在赌场看大门,光是经他的手,就剁了不知道多少根手指。
烟土和赌钱,他都不愿意沾染,留给他的享乐途径,似乎也只剩下了一条。
他变成了各大青楼的常客,出手大方,为人豪爽阔绰,只要是他一露脸,各大窑子的龟公老鸨,都恨不得上去猛舔他的腚沟子。
一来二去,食髓知味的李仁虎,也就越发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不光如此,他还特别喜欢在这里招待别人,作为权贵的白手套,人际交往是个绕不开的学问。
在窑子里面谈生意,往往会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今天,他招待的可是一位贵客!
总兵卢向平的儿子,卢兴元!
如果能借助卢兴元的势力,将生意做到江浙一带,那可就彻底的发达了……
说不定,他都可以摆脱白手套的身份,能赚出货真价实属于自己的势力!
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出卢兴元喜欢来这里玩儿,最近这几天更是每天都在胭脂胡同流连,他费了好大的功夫,让许多人帮他说好话,才促成了今晚的邀约。
为了这一天,他特意找了两个之前花了大价钱搞来的扬州瘦马,来招待卢兴元。
屋舍之中,丝竹之声悦耳,两个扬州瘦马不愧是花费重金买来,伺候人的功夫另说,这手上吹拉弹唱的本事,着实堪称一绝。
她们唱出来的不同于北平的曲子,那软糯粘人的吴侬软语,让人听得骨软筋酥,恨不得现在就芙蓉帐暖,直奔主题。
两个小妮子小巧玲珑,那小家碧玉的样子,如同晶莹剔透的玉把件,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李仁虎十分自得,有这样的好货色,难道还怕拢不住卢少爷?
必须把他拿捏了!
卢兴元应约而至,推门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笑的,可刚一听见这满是江南风味的小曲儿,他的脸色唰的一下便沉了下来。
再到进门,看到两个扬州瘦马,他更是面沉似水,像是谁欠他几百吊钱似的。
李仁虎懵了,这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他想错了,这位卢大少爷其实口味独特,喜欢的是兔儿爷?
那也成啊,北平城里面也有不少南风馆子,专门找了长相清秀的小童,从小伺候调教,许多人就好这一口。
他刚想问问是不是这回事儿,就被卢少爷的随从福康给拦了下来。
福康告诉他,自家少爷这几天心情不好,被高惊雷给惹到了,找姑娘必须得是北方人,最好要那种骨架宽大的,身量再高些,就更好不过。
李仁虎面上应承,心中却直泛嘀咕,这大少爷怕不是脑子里面带点贵恙。
直到他找了两个五大三粗,体格子极其魁梧的姐儿来,卢兴元的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察言观色,心中立刻有了谱,投其所好谁不会,看样子那高惊雷不知如何得罪了这卢少爷,给人家气成这个德行。
既然如此,跟着骂上一番,就绝对不会出错!
“我看那高惊雷就是个酒囊饭袋,仗着不知从哪里混了个天师协会的身份,便开始招摇撞骗,其实就是个废物, 连街边的乞儿都不如!”
蹭!
卢兴元的眼睛瞬间亮了:“说的好!”
他对李仁虎的态度,也亲近了不少。
李仁虎一看有戏,立刻更加变本加厉,从各个角度来贬低高惊雷,到最后更是直接开骂。
“他算什么玩意儿,给少爷你倒夜壶都不配!”
“您是金枝玉叶,他就是路边的一坨屎。”
……
卢兴元开怀大笑,乐的前仰后合!
他心情开怀,一时之间喝了不少酒,搂着窑姐的胸脯开始摩挲起来。
李仁虎一看要到关键时刻,他连忙默默的退了出去,今晚的宴席大获成功,卢兴元对他印象不错,想必下一步合作也很有机会。
若是能把烟草生意做进江浙,那他可就真成了人上人了!
到时候,谁见了他不得喊上一声李老爷?
想到美处,他不禁嘻嘻笑了起来,屋子里面传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让李仁虎听的心头火气。
他一琢磨刚才那两个扬州瘦马没派上用场,索性也别便宜了别人,留给他自己得了!
他想到兴奋的地方,觉得小腹隐隐发涨,人有三急,之前又喝多了酒,他从后门出去,站在街边开始解决起来。
呼……
一阵夜风吹了过来,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妈的,都几月的天了,怎么还这么冷,奇怪!”
他提上裤子,想要回屋里,刚一侧头,突然觉得胡同里面好像不太对劲……
那里似乎弥漫着一层黑色的浓雾,这种浓雾极其奇怪,好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不停的蠕动翻滚!
“谁家着火了?”
醉意朦胧的李仁虎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那正在沸腾着的浓雾却突然停了下来,陷入了静止!
李仁虎怔了怔,突然,一股被注视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有种强烈的危险感!
他刚要忍不住后退,那团黑雾却突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