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是妖物的肉，可闻到这弥漫开的肉香， 还是让人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高惊雷调料撒的很足，这只狗妖异常肥硕，香味很冲。
很快，这块肉便被烤的焦香四溢。
高惊雷看了一眼在旁边吞咽口水的众人，呵呵一笑，大口的撕咬了起来。
兵卒们本来就饿急了，看着高惊雷如此大口吞咽，哪里还能忍得住。
三下五除二，一大块肉就进了高惊雷的腹中，他拍拍肚子站起身：
“你们就是想太多，如果真的有事，那第一个死的就是我，你们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瞒你们说，我的本事你们也都见识过了，这是我幼年跟异人所学，可以斩妖除魔，只要是我杀死的妖物，就跟寻常的兽类无异。”
兵卒们已然蠢蠢欲动，再加上高惊雷这一番话，他们的顾虑也渐渐消除。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拼了！”
“大人说得对，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了，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
几人手脚利索，有的烤有的煮，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大呼过瘾。
“真是美味极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就算是死，我也认了！”
呼哧呼哧连汤带水，人们吃的满面油光，一个个肚子涨的滚圆。
填饱了肚子，他们又再次恐慌了起来，说是那么说，可事到临头，死亡的威胁没人可以忽视。
一直等了一个时辰，他们依旧毫无反应后，这才兴奋了起来。
“大人说得是真的！”
“真的没事，真的没事……”
他们热泪盈眶，看向高惊雷的目光中带着狂热的忠诚。在这个年月，想要获得忠心也很简单，只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就足够了。
“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跟着我，甭管是妖怪还是别的，都奈何不了你们。”
“大人万岁！”
“万岁！”
……
兵卒们跪地叩首，将高惊雷当成了神明。
在寨子里面待久了，对于这样的狂热崇拜，高惊雷也变得习惯了起来。
“去找些盐回来，把剩下的肉渍起来，晒成肉干，收集好了，跟我上路！”
高惊雷目光肆意：“我带着你们，去拼个前程回来！”
这年头的兵卒都很实际，当兵的时候，几乎没人想的是保家卫国，大多都是为了混口饱饭，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活下去。
能跟士兵同甘共苦的当然值得称赞，可想要获得别人真心跟随，只有一条路。
得带着别人吃饱饭，让别人看清未来。
高惊雷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刨除信仰的关系，他也很早就被确定了通古斯大萨满的位置。
大萨满，基本相当于部落的领袖了。
十几个部落的联结他都可以搞得定，就更不要说这些溃兵。
先把肚子吃饱，再简单的描述一下未来前景，刚刚收拢起来的溃兵们，几乎全都将高惊雷当成了人生路上的旗帜，要誓死追随。
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这年月的人到底有多惨！
高惊雷以为自己一路上见到的灾民就已经够惨，可跟这里的人比起来，却还是要强的太多。
只有设身处地的见识过，才明白这是个怎么样凄风苦雨的年月！
历史书上简简单单的一笔，落在现实之中便凄惨的令人目不忍视。
朝廷对民间的压迫已经太久了，再加上连年的天灾人祸，百姓活不下去，自然就会造反，这是根本无法阻止的事情。
高心斋曾经给高惊雷讲述过这段日子，这时候朝廷的藩王足有二十多位，郡王更是有接近三百人，每一个都需要大量的地方资金来供养。
除此之外，开国以来的公侯伯爵还有足足一百多，更不要说各种外戚和大太监，更是数不胜数。
全国大量的良田被占用，无数增发的徭役逼的人活不下去，百姓只能争抢着吃观音土和树根。
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江南士绅豪奢淫逸，生活无比放纵。
高惊雷带着人从黄陵城出发，一路向着襄阳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张献忠就是派人奇袭了襄阳，只是张献忠现在的兵马并不算太多，兵卒也完全说不上精锐，他有大把的时间从容布置。
革左五营之一，他可是期待的很！
不过是一群无德匪类罢了，杀人抢劫的事情，他们做的可一点都不少，要杀他们，高惊雷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跟他们比起来，高惊雷自己的黑袍军简直就算是圣人！
可惜他的黑袍军不在，否则他带着黑袍匪，足以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黄陵城中十室九空，几人还寻找到一些无主的马匹，跟中原的灾情比起来，黄陵城附近还算不错，最起码草根还没被吃干净。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高惊雷还是被一路走来的见闻震慑到了，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无数尸骸就倒毙在路边。
牛天佐等人好似见怪不怪，对眼前这样的景象习以为常。
“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陵德，实悖天道。”
高惊雷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沉甸甸的分量。
沿路的许多村镇，都被乱兵洗劫屠戮过。
青壮年被拉走，老弱妇孺不是被杀就是被吃，凄惨无比。
幸亏那只狗妖实在是够大，几百斤的肉，让高惊雷他们不缺吃喝。
几人骑着马，高惊雷又一路疾行，慢慢的终于看到了生息。
一个村落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依稀看能看见袅袅的炊烟，牛天佐大喜过望：
“大人，我们进村子和人买些粮食吧，要不然……拿肉干换也成。”
经历了几天不用为食物担心的日子，牛天佐几人被养的娇贵了许多，开始追求起了生活的品质。
“也好，之前在黄陵城弄了些钱财，我们可以买些。”
当时溃兵走的太急，倒是便宜了高惊雷等人。
他们身上现在不缺钱财，只是想要换换口味。
“对了。”高惊雷连忙嘱咐：“进村的时候小心些，从马上下来，别吓到了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