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俩人就是胭脂胡同的下九流,一个是龟公,一个是拉弦的。”
“哦?”高惊雷也觉得意外:“他们两个……干了多久?”
“什么叫干了多久,俩人几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个的,全都是贱皮子!”
高惊雷心头一跳,别的不说,这两人就靠那一手纸皮的秘术,就可以轻轻松松攫取大量财富,他可不信能有人放着人上人不做,跑去干龟公。
肯定有原因……
冰铺子的事情,所图甚大啊!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铜球,这是一个很精妙的机关,像是机关门的造物,还有从这两人身上搜出来的纸皮。
其中一个是花脸武生,另一个是彩旦。
彩旦就是京剧里面旦角的一种,在北平城中有不少出名的旦角,高惊雷还去听过,可惜完全听不懂。
这两人手握重宝,还甘心沉沦与下九流之中,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大组织中的卧底,为了某种目的潜伏于此。
这个可能性不大,修行人自有修行人的骄傲,日常生活之中肯定会表现出来。
再一个,就是两人获得力量的时间并不算太久!
是谁,将两个普通人调教成这个样子,这一手本事,比何英飞与林耀都不遑多让啊!
“他们没说受谁指使么?”
“正要说呢,俩人要了点吃的,说要涨点力气。”
砰!
大门突然被推开,黄荣发的手下慌里慌张的从里面冲了出来:“大人,不好啦!”
黄荣发勃然色变:“他们……”
“他们死了!”
高惊雷看着横死的桂五与何云任,心中惊疑更甚。
他们死的太惨了,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皮肉,听负责审问的老吏说,这两人身上突然开始溃烂,没用几秒钟,便活活溃烂至死。
在推断出两人身后还有别人时,高惊雷就对他们的下场有所预料了。
换作是他,也不会让他们活的安稳。
只是刚找到的线索就又断了,幸好还有找出来的纸人,如此神奇的东西,总不会寂寂无名吧。
“黄科长,你可否派人去查一查,这种纸人的来历,北平城中总会有人见过……”
黄荣发看了高惊雷一眼,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
“高天师,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看……要不然就算了吧。”
“算了?”
“反正杀裘天诚的凶手都已经抓到了,何必再节外生枝呢。”
高惊雷微一挑眉,瞬间便明白了黄荣发的想法。
“可这两人背后明显还有人指使。”
黄荣发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高天师,真的有么?这次的事情你帮我了结了,我很感激……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高惊雷摇了摇头,既然黄荣发不准备再追查,他也不能强按着黄荣发的脑袋去查。
杀裘天诚的人就是他自己,他肯定不可能把自己给暴露了。
只是那冰铺中的多具尸体尚在,日后肯定还会有下文,背后的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必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不知道再出事的时候,黄荣发还会不会这么硬气?
……
裘德禄从昏迷中惊醒,吓得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
当他整个被纸人糊住,陷入窒息的时候,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扇自己一巴掌!
没事逞什么能,要给自己爹报仇呢?
好好活着不好么?
要是裘天诚知道裘德禄的想法,指不定得从棺材里面气活过来。
“我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死了!”
他左看右看,在身上来回拍了几巴掌,直到痛觉出现,他差点喜极而泣。
“没死!我还活着!”
死过一次才知道活着的感觉是如此美好,他决定回去给他老爹上上两炷香。
至于老爹的仇,谁爱去报谁去报吧,三合派中那么多人,总有一两个衷心的。
“你是还活着,可要是没我,你估计早就死透了。”
高惊雷坐在他身边,面带微笑看着他。
“你?”裘德禄对高惊雷还有些印象,他皱起眉,心中百转千回,觉得高惊雷是在骗他,可能是要敲诈。
高惊雷没给他继续发挥想象的机会,他的手一抖,那张卷起来的纸皮舒展开来,彩旦的笑脸正对着裘德禄。
“看看,认识么?”
“嘶!”
裘德禄倒吸一口凉气,在看到纸皮的一瞬间,他就有一种本能的想要逃走的念头,他也明白了,当时贴在自己身上的黑影到底是什么!
“这……这就是?”
“没错,好好看看。”
高惊雷丝毫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裘德禄哆嗦了两下,只能不情不愿的凑过去,仔细的探查起来。
彩旦画的很漂亮,工笔盈绘,描摹的让人心向往之,若是换成相应爱好者在这里,肯定会看的啧啧称奇,恨不得立马听上一曲。
对于裘德禄来说,却仿佛是深沉的梦魇。
那仿若窒息一样的感觉,让他如何也无法忘却,就像是陷入最深沉的泥潭,眼耳口鼻都被封住,只能任由自己不停的下坠,直到坠入地狱的最深处,再也无法攀爬出来。
高惊雷在一旁看着,他也只能努力的克服着自己的恐惧,仔细的观摩着,看着看着,他却突然皱起了眉。
“哎?这东西,咋有点熟悉呢……”
“好像在哪里见过,要么就是听说过!”
裘德禄虽然不求上进,却也有一个优点,他的记性不错,平日里家学渊源,对于许多修行界中的事情,都有所耳闻!
他觉得熟悉的,那肯定见过,跑不了!
“你好好想想。”
裘德禄皱着眉努力回忆,突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
“前朝的时候,北平城里面有这么一个流派,画纸之术登峰造极,他们的术法有些类似撒豆成兵,却比那个还要厉害,最巅峰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画出道兵!
那是一个神秘的家族, 据说是外地过来的,好像是姓罗……”
“鬼蜮出现之前,他们在北平城里面名气很大,不少人家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找他们去开脸,听说可以给孩子带来好运。
后来京城鬼蜮劫难,许多修行人都死了,那家人的名头也渐渐坠了。”
“妈的!”裘德禄突然咬牙切齿起来:
“他们为啥要来害我,我跟他们无冤无仇,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