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飞此人阴险狡诈又刚愎自用,诡计多端又狂妄自大,是个很矛盾的人。
他父亲李溪承其实并不喜欢他,可无奈自己子女众多,却没有一个能成器的,只能选他当接班人。
可实际上李溪承对他态度始终冷淡,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他脾气异常的暴躁。”
“听说他性喜虐杀幼童,当然也只是道听途说,辨不清真伪。”
李福山对高惊雷讲述着自己查到的关于李连飞的资料,听的高惊雷气息微微急促,眉头也拧了起来。
“哼”
他冷哼一声。
“就算虐杀幼童是假,可手下做下的那些恶事总是真的了吧。”
“呃,这倒是似乎不假,可毕竟是道听途说为多。
具体的事由还是要再接着打听,眼见为实嘛。”
见高惊雷面色不虞,李福山连忙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我觉得这次的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郭家庄虽然强大,可毕竟是孤悬一处,只是个普通的村落,任凭你在其中闹的天翻地覆,对外界的影响也不大。
可滨江就不一样了,这是龙江的中心,也是沙国铁路修建的中心,交通四通八达纵横交错。
只要滨江有任何的风吹草东,都会立刻传遍八方……万一有什么闪失。”
“没事。”高惊雷摆了摆手,眼中闪烁着自信:
“你想的太多了,年轻人做事情不要畏首畏尾,就算闹得再大,也不过一个滨江城而已!”
他的眸子深邃,若是仔细看去,还能隐隐看见点点金芒。
李福山看了一眼,立刻低下了头,心中满是敬畏。
“高惊雷大人……果然不是凡人!”
……
……
年节刚过,滨江城中还残余着除夕的气息。
人们穿着年节置办的新衣新帽,走街串巷的拜访亲友。
地上还有些爆竹的纸屑没有清扫干净,空气中飘散的些许肉香味,让很多出来玩耍的小孩子恨不得垂涎三尺。
看起来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可若是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在这表面平静安详的氛围下面,却总有隐隐的暗潮涌动。
街面上到处闲逛的陌生面孔,时不时路过的厉兵秣马的持枪警卫……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滨江似乎要有大事发生。
祁连山就是看清这场面的聪明人之一。
作为滨江的地头蛇,半生风雨历尽的人物,他的眼光一向很独到。
这是腥风血雨中厮杀出的本能。
若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那他根本就活不到这把年纪。
更重要的是,经历了去年那种如此玄奇诡邪的事情后,他的心思越来越重了。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再挣上几年的钱,然后安安静静的退下来,给自己的孩子攒下点家业,老老实实的当个富家翁。
可现在看来,若是不小心些,连这点愿望都难以实现了……
刚刚过了新年,他手下的那些个买卖也都歇着业,正是一年中最闲适的时候,可祁连山却是如坐针毡。
连他最爱的淞山香叶都喝不出滋味来。
坐在太师椅上,他面色愁苦的看着对面跪着的手下。
“这是第几次了。”
他的语气里面带着浓浓的焦虑和不安,以及对未来的丝丝恐惧。
跪在地上的是个年轻精壮的汉子,他身形修长,关节很粗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还是很有功底的那种。
事实的确如此,这是祁连山的记名弟子,跟着他风雨不辍的练了足足小十年,加上自幼的几年童子功,平日里对付十几个普通人没有任何问题。
可现在的他,却是一身的伤。
浑身缠绕着的绷带将他包裹的像个粽子,绷带隐隐向外渗着血,瞧着分外的凄惨。
也没等手下回答,祁连山长叹一口气:
“别跪着了,你都伤成这模样了,快点坐下歇一歇。”
“我不妨事。”汉子的口气满是冤屈与苦涩:
“这点伤都是皮外伤,就是看着骇人,其实没啥大事儿。可小六子他……呜呜……”
说着说着,铁血汉子竟是抽噎了起来,那样子让人无比动容。
“小六子死的冤啊,师父!”
汉子膝行在地,渗出血的绷带在地上扯出了斑驳血痕。
“我要给他报仇……就算是豁出去我这条命也不打紧,师父你要是担心受连累,那我就自己去!”
“放屁!”
祁连山一把抓起茶杯,狠狠的摔投在地上,茶杯碎成粉末,他的心中一片悲凉。
看着心爱的徒弟如此,比他自己被砍了还难受。
“你以为我就不想报仇,你以为我是担心我自己?”
祁连山虎目含泪,满眼的委屈与苦涩。
“那帮人是干啥的你不知道?就你自己一个人,你是去送死的?
死的人已经死了,他们也不想活着的人再为他们去死!”
“可是师父……”
“闭嘴!”
“呜呜……”汉子哭的更加痛苦:
“要是当时救那几个姑娘的是我,小六也就不用死了……还有二毛他们……”
“哎,这就是他们的命,要怪就怪他们生在这个年景,也怪他们的师父没本事,若是我身居高位,也不至于如此……”
两人相对垂泪,祁连山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身影。
那道挺拔如松,仿佛将天下人都不放在眼目中的背影……
如果换了是他,自己的亲人弟子遭受到如此冤屈,面对强权,那人又会如何做呢?
应该不会像自己一样,忍气吞声吧……
祁连山的身躯佝偻了下去,这个当年视死如归,敢于单枪匹马刺杀权贵的少年郎,也终究是老了。
汉子呜咽声骤然止住,他猛然站起:
“师父,我实在没办法忍下这口气,大不了拉上一个陪我一起死,让我自己苟活,我做不到!”
他满是视死如归的气势,站起来就要向外冲。
祁连山大惊,怒吼出声:“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就别认我这个师父!”
汉子纠结半晌,跪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这边正在师徒情深,一道潇洒慵懒的嗓音慢慢飘来。
“干啥呢老祁,大过年的这么热闹。”
祁连山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不敢置信的看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