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佩儿的笑靥，高惊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张佩儿还是穿着那件鹅黄色的旗袍，衣服剪裁精致，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
她甜丝丝的笑着，看着高惊雷。
高惊雷踟蹰不言，许久，张佩儿也似明白了什么。
她的笑容中多了些勉强：“高大哥，你要走啦。”
“嗯……”高惊雷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那你路上要多加小心……到了北平要记得给我来信……”
张佩儿强笑着，声音却渐渐哽咽了起来。
说着说着，她突然转过了身，那曲线玲珑的身躯不停的颤抖，呜咽声也越来越大。
“呜呜……”
高惊雷心中微叹，慢慢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
张佩儿转过身，紧紧的抱住了高惊雷，她是那么用力，恨不得将高惊雷跟自己融为一体。
“呜呜……高大哥……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早知道……”
张佩儿哭的声音很大，似乎想要将情绪一次性的发泄出来：“我都跟自己说了，让自己不哭……可是，我实在是控制不住……”
“高大哥，你能不能不走……”张佩儿抬起头，泪眼迷蒙的看着高惊雷：“你能不能就留在这里，永远跟我在一起……”
高惊雷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了半晌，才伸出手，搭在了张佩儿的肩膀处：“我答应你，会回来看你。”
张佩儿晶亮的眸子暗淡下去，她伸手抹干了眼泪，勉强挤出几丝笑容：“你可千万不要骗我，你要是骗我，我真的会……很伤心的……”
高惊雷被她略显幼稚的话逗的笑了起来，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等明天春天，就回来看你。”
……
“这包是干粮、肉干、点心，这是过冬的衣物，北平虽然不比我们这冷，但是听说也是干冷刺骨的。”
张佩儿絮絮叨叨的给高惊雷介绍着塞满的马车，“这是应急的药物……”
高惊雷看着这铺了地毯宽大的松木车厢，被塞的满满当当，无奈道：
“佩儿，你这一车的行李到了吉林我们怎么带上火车呢，我怕是没到北平就被你带的裘皮大衣压死了。”
张佩儿看着他把自己准备的一箱一箱行李从车上往下搬，急了：“那你冷怎么办？路上你饿了怎么办？万一、万一你在路上受了什么伤……”
“这不有我呢嘛，你放心好了大小姐。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高大哥，再说了他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嘛怎么会受伤呢。”
孙启山也帮着一箱一箱的往下搬着行李，心里默默嘟囔你把车塞这么满我难道要在后面跟着马车跑不成。
等到两人赶着马车离开，张佩儿仍自站在后面，许久都没有动，阳光照下来，将她的影子越拉越长……
……
“嘶嘶。”
孙启山坐在马车前头，冻的直搓手。
“我说高爷，你来替我一会儿，实在是不行了。”
“你那一身肉算是白长了。”
“嘿！”孙启山瞪起眼睛：“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被人勾了魂，在张家一待就是一个月，咱俩至于大冬天的赶路嘛！”
两人从嫩江离开已有几日，一路上餐风露宿，幸好张佩儿给带的东西齐备，这才没遭太大的罪。
高惊雷倒是还好，从小深山老林里面钻惯了，再大的苦也吃得，可孙启山就受不了了。
按他的话说，自打跟着师父学本事起，无论到哪儿都是座上宾，就没吃过这种苦。
现在倒好，不单得客串车夫，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可要了他的命了。
这会儿交通不便利，路也不好走，两人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走了好几天，才到了宁兰县的区域。
中间也碰上过村落，高惊雷想要去投宿，都被孙启山拦下了，这会儿不太平，这种没什么人的村子，最好不要进。
谁知道会不会碰上溃兵乱匪。
高惊雷一身本事，倒是不怕，可也不想横生枝节。
尤其是两人这辆豪华马车实在太惹眼，财帛动人心，在这乱世，就是送上门的香饽饽。
听到孙启山又拿张佩儿说事儿，高惊雷也只能告饶。
“不就是替你赶会儿马车嘛，多大点事儿，叽叽歪歪，跟老和尚似得。”
高惊雷从暖和的车厢出来，坐到车前。
孙启山得了便宜，也不计较，嘿嘿笑着钻进温暖车厢，一把抱住了暖炉不撒手。
走着走着，天色阴沉下来，冷风瑟瑟，吹来了阵阵细小的雪片。
“下雪了。”
高惊雷呢喃道。
不知不觉，奶奶已经没了小半年。
奶奶走的时候还是草长莺飞，现在雪花都飘起来了。
冰冷的雪沫子打在脸上，高惊雷将裘皮领子往上抻了抻，包住了脸颊，也包起了心里那一丝想念。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有了人活动的痕迹，路边有座两层的小楼，看样子应该是旅店，专门给过路人准备的那种。
“老孙，有个客栈，要不先住一晚？”高惊雷出声问道。
孙启山探出头来，正好被雪沫子灌了一嘴。
“呸呸！”孙启山吐了几口，皱眉道：
“就一会儿功夫，雪都这么大了……咱赶紧住下吧，这地方离宁兰县城也就半天的路程，也不会不安全。
进店吃口热乎的，安生睡一觉，明天再去县城里面补给补给。”
“成，那咱就住下。”
高惊雷赶着车直奔店里，进了院子才发现，这地方虽然不大，可装修的倒还不错，至少看起来还过得去，跟嫩江县城里面的旅店比也不遑多让。
高惊雷推门进去，高声喊：“有人嘛。”
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凑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高惊雷，随即皱了皱眉：“喊啥喊，人不在这儿呢么！”
高惊雷微怔，这店小二这么横？
他看了眼自己，明白了些。
张佩儿走之前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他都没要，现在他穿着的还是自己之前的衣服，很旧了，洗的都发了白，看起来特别的寒酸。
高惊雷嘴角勾了勾，这店小二，看人下菜碟啊！